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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空白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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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如已经歇下,家庭陪护将基本情况转述一遍后,许盛言又将从前医院的一些情况向他叮嘱了一遍,在得到陪护的可靠回答后,他才稍稍放下心。

许盛言关上门前,透过门缝看了最后一眼。

蓝宝如对新环境的适应比她想象中快,这为他减轻了不少压力,在事情解决完后还是得尽快和专业医生联系,或者,尽快出国治疗才行。

林砚周注意到他神色,揽过他的肩揉了揉:“别担心,Lily很专业,她是我阿公那边的人。”

对他的信赖,许盛言百分百毫无质疑,大概除了蓝宝如,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待他如此真诚,在意他的人。

他只是本能的担忧,蓝宝如如今的状态,他压根无法全然安心。

数年来的忧虑,已成本能。

洗完澡后,许盛言随手把两人在车库弄脏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回到卧室时,看见林砚周正在处理工作。

“这么晚还要看邮件?”

林砚周抬头:“看完这条就睡。”

许盛言并不是催他:“没关系,你忙。”

他靠在枕头上,这才想起自己过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联系助理让他这几天回金钟那边带点衣服过来,想了想,又给秘书发了条讯息,让她明天去商场挑几套适合女性长辈的服饰和日常用品。

不知不觉,他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倾斜,靠到了林砚周肩膀上。

林砚周察觉到,默默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像是怕惊扰一只好不容易趴到怀里的猫咪。

连呼吸都放低。

“诶,宋年希给我推荐了一个专门处理舆情的人,你看看他……”许盛言手机举在半空,动作卡壳,顿了片刻,从林砚周的肩膀上撑起来,“我……”

“……”

林砚周垂眸,直接把他按了回来,反手一抬,将人夹在了怀里,两人一起对着他的工作电脑。

内部机密暴露在屏幕上,许盛言很有分寸地转头。

林砚周从背后抱着他:“你可以看。”

许盛言还是觉得不太好,涉及核心利益,终究会敏感,他想要林砚周,又不是为了那点股份。

“你处理吧,我不说话了。”许盛言拿起手机,打算继续处理自己的事。

林砚周抓住他手腕,语气正肃:“阿言,你得考虑了。”

许盛言不太懂他这句话。

“不管你想不想,董事换届后,我们俩的利益交织是必然的,这在我的计划内,当然。”林砚周加重了语气,“不是上下级,是合伙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来很容易,许盛言却知道那有多难。

想要获得华寅的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同意,那将会是又一场攻坚战,涉及多方利益,不同势力的勾心斗角,大多数人更愿意签署一份不痛不痒的股权转让,分出手里一点蝇头小利。

把身家性命与另一个人捆绑,这是件危险,又伟大的事。没有绝对信任,断不能做出这个决定。

许盛言心底震撼又感动,又觉得他真傻。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选了他,喜欢他这个满口谎言,怯懦不勇敢的无赖。

“林砚周,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小心翼翼道。

林砚周手臂从后绕前将他拦住,把他的手握在掌心:“不会比现在更清楚了。”

绝对的信赖,许盛言再无话可说:“好。”

“林砚周,我不会让你输的。”

他声音轻轻,却无比坚定。

看完最后一封邮件,林砚周把电脑扣上,他抱着许盛言不肯松,扯过被褥将两人紧紧拢住。

林砚周对所有物往往很强势,比如每次的拥抱,都会让许盛言感到些许窒息,像是被某个庞然大物按在利爪下,毫无逃走可能。

抱了一会儿,他觉得林砚周好像靠过来了,原先是贴着后背,抵住他头顶,现在突然埋到他颈侧,呼吸很沉。

情绪似乎低落。

藏起的情感,终究在空洞的夜里,无限放大。

许盛言终究察觉到,什么也瞒不过他,但他不好开口,只是拍了拍林砚周的手臂,像哄小孩一样,有节奏的一下接一下,声音温和:“没事,没事……”

那双利爪便在这样的攻势下,渐渐卸下了防备。

“阿周,要不要听故事?妈妈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讲故事给她听,童话,寓言,文学小说,我都会一点,你喜欢哪种?”

许盛言声音温柔到极致,在暗沉无灯的房间里,静水深流。

林砚周声音沉哑:“都行。”

都行的意思,便是哪样都好,哪样都不好,许盛言明白,他还是耿耿于怀。

憋在心里有多难受,他知道。

但林砚周就像一堵宽厚,密不透风的墙,你需要他时,给予你无限可靠与安全感,建造高耸入云的城墙,为你遮风挡雨,抵御外害,但城墙破了时,旁人想要翻越这堵高墙,便是难于上青天。

内里明明几近崩塌,但面对许盛言时,连一粒尘埃都不愿落下。

到底是谁不公平呢,林砚周。

许盛言重新理好思路,款款的声音渐渐在卧室内响起:“嗯……我给你讲一个,爱喝酒的女人的故事吧。”

林砚周闷着头,没说话。

许盛言摩挲着他的手臂:“从前有位国王,他和妻子结婚五年,才终于盼来一个公主,公主在万千宠爱里长大,自信却不骄纵,国王以前是卖酒郎,于是公主长大后,理所当然也成了位酒鬼,公主从小便下定决心,她长大后,一定要嫁一位家里有酒庄的贵族。”

“但公主长大后,孤身了很多年,开始认为天底下,或许并没有她的意中人。她不再追逐爱情,也并不认为自己能拥有爱情,却在这时,遇见了一个送货的穷小子。”

林砚周听到这里,有种被俗套爱情故事砸脸的错觉:“我猜,最后公主是不是和穷小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许盛言笑了一声,摇摇头:“没有。”

他语气平静:“穷小子死了,公主为此疯了,所幸,他们留下了一个孩子。”

林砚周蓦地睁开眼,突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许盛言继续道:“男孩后来去了朋友家,他遇见了另一个男孩,凶凶的,也不太爱说话,两人打了许多架,最后,他竟然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是不是有病?”

他没忍住轻轻地笑起来,见林砚周仍旧没反应,他偏过头,蹭了蹭林砚周的脸,睫毛扫过他的颧骨,像小刷子。

“男孩遇见了很多事,要做很多事,为此,他骗了不该骗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其实男孩有段时间真的不想活了,他想着,要不就这样吧,反正也没人知道,继续活着,还得花钱买公墓。”

“但他最终没有这样做,他想到妈妈,不敢扔下她一个人,想到那个男孩,他还没来得及道歉补偿,于是,他又活下去了。”

许盛言说完这句,突然感觉到抱着他的那双手臂,在缓慢地收紧。

像是怕什么东西流逝。

许盛言突然在他怀里转了圈,蹭过去,与林砚周直视,窗外的月光落到他眼睛里,他虚抬着,忧郁而失神。

许盛言搂住他脖子,落下动容的一吻,没有技巧的动作,只是彼此紧贴着,许盛言的睫毛都在发颤。

他紧贴着气息,声音泛起涟漪:“砚周,有机会的话,可以带我去见伯母一面吗?”

林砚周不置可否,不知在想什么,夜色衬得他五官震撼立体,却也放大了他掩藏起来的情绪,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道:“她现在没办法见人了。”

许盛言隐隐地感到不安:“发生什么了?”

林砚周深吸一口,摸了摸他的头:“今天我回老宅,并不是见阿公,是阿公骗我们回来,好与我见一面。”

“是为了伯母吗?”

林砚周轻声嗯道。

“在我出生时,所有人便告诉我,妈妈去世了,家里没有任何她的照片,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直到我爸再娶,万小姐带着我哥进林家,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活在一场巨大的谎言里。”

“你大概看过报纸新闻,其实我能知道的她们的相爱过程,并不比媒体多,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妈很爱我爸。直到后来阿公告诉我,我妈是被他强制带回家,生下我的。”

闻言,许盛言下意识担忧地抓住他的手。

“没事。”林砚周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他那时不顾家族反对,娶了我妈,媒体都说梁曼恩是港城炙手可热的才女,高门贵子趋之若鹜,但你真要那些家族去低娶,谁都不会愿意。”

到了他们这种地步,个人选择是与家族利益紧紧捆绑,婚姻大事不是爱情,是生意,是合作与买卖。

“我妈那时候还在老师门下读博,未来无可限量,但在毕业前夕,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晚校内对外交流,她回来晚了点,我爸很生气,从此把她锁在家里,学位肄业,切断了她的社交圈。”

“我爸那时不知道她怀孕了,泄愤做完后,才发现自己酿下大错,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妈为此一度想杀了我爸。”

“女人最可悲的事,就是清醒沉沦爱上一个坏男人,她也逃不过,林耀邥玩弄人心,最懂示弱,他求了很久使尽手段,终于让梁曼恩回心转意,但因为从前的隔阂在,她并不允许林耀邥碰他。”

“可是林耀邥需要一个孩子,需要一个能让林家认同,把梁曼恩娶回家的孩子——所以,我出现了。”

许盛言听到这些,心情一时翻涌复杂,他并不知道林家上辈还有这样一段秘辛,充斥着血与泪,爱恨交织。

豪门秘辛大多跌宕,却更像故事般充斥在许盛言周遭,但当这桩桩件件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他爱人身上,许盛言突然无法平静了,心脏剧烈地颤痛……

他有些后悔让林砚周说出这些,每一个字,无疑都是对林砚周的再度凌迟。

他伸手捂住了林砚周的嘴:“可以了,砚周……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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