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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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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如上辈子那般从百川院带出采莲庄的卷宗,同样也像上辈子那般摸出了李莲花藏在各处的老婆本,拿来买了各种名贵药材。

李莲花气也来不及,只能将他带到街市上,罚他卖菜赚回一点儿家用。没想到他自己先回来时,瞧见了站在莲花楼不远处的笛飞声,还有刚刚离去的无颜的背影。

他期期艾艾靠近笛飞声,就听这人淡淡道:“狮魂最后的踪迹出现在采莲庄,我会与你去一趟。待找到了单孤刀的尸首,别忘了你的承诺。”

李莲花迟疑道:“你这次不想要我跟你比武了?”

笛飞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一笑:“原来如此。你果然……”

“嗯?”李莲花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我果然什么?”

笛飞声摇摇头,笑着走开。

李莲花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便一直追在他后头:“阿飞?阿飞!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嘛……”

等方多病带着填满的钱袋回来时,莲花楼中已经飘出饭菜的香气。

笛飞声站在距离莲花楼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遥遥瞧着从楼中飘出来的烟火气,正跟无颜嘱咐着:“角丽谯若是寻到了忘川花,即刻来报。另外,让药魔加紧研制碧茶之毒的解毒办法,此事别让角丽谯发现。”

“是。”无颜行礼而去。

方多病几步迈过来,也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林间。

“哎,你怎么在这儿?”方多病探头看了看那个黑衣人离去的地方,“刚刚那人是谁啊?”

笛飞声素来懒得搭理方多病,这时看他刨根问底,更是没话说,抬步就要离去。

方多病连忙伸手一拦:“你别走!这问你话呢……别不说话,我知道你绝非铁头奴,你接近我们究竟有何目的?”

“你觉得你身上有哪一点,值得让我接近?”笛飞声冷冷反问。

方多病噎了一下:“好啊,你果然是冲着李莲花来的。”

“不然冲着你来吗?”

“你!”方多病被气得想打人,“本少爷不跟你这种武功差的人计较。”

他气冲冲跑去追无颜,李莲花刚好过来叫人吃饭,瞧见他风风火火跑走,纳闷道:“这小子不吃饭啦?”

笛飞声淡淡道:“瞧见无颜来找我,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呢。”

李莲花也就顺势玩笑道:“那我们阿飞对我有企图吗?”

不曾想笛飞声看了他一眼,居然干脆承认道:“有。”

李莲花一时间怔住。

是了,阿飞一向最是坦诚,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想要什么就会去做什么。他本希望阿飞对他的企图,与自己心里那点不合时宜的念想是一样的,可再一想,自己早已没了当年李相夷的意气风发,如今跟阿飞站在一起,都有些配不上这人的风姿。更何况碧茶之毒无解,他如今命不久矣,或许不该去招惹阿飞才是。

他想得出神,有些伤心和难过就从面上带出些许。

笛飞声瞧见了,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不是说要吃饭了吗?再不回去饭菜该凉了。”

李莲花也不是自怨自艾的人,被他打断愁绪,也就笑着跟他并肩往回走:“今日我做了拿手好菜,笛盟主可一定要赏脸……”

笛飞声好笑,心道你哪次做的菜我不曾吃个精光?就你现在这一下有一下没的味觉,除了我,也不会有旁人肯捧场了吧。

第二天,前一日晚膳没吃饱的方多病趁着半道休息,果然拉着李莲花告状。

“李莲花,我告诉你个秘密。”他神神秘秘拉着李莲花,“这个阿飞,昨天神神秘秘去见了一个人,我还特意追了上去,可惜让那个人给跑了。不过我能肯定的是,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他说完,总结一句:“这个阿飞,他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李莲花斜睇他两眼,又回身往莲花楼上看了看,果然跟笛飞声对上了视线。

那人正屈起一条腿,侧身靠坐在莲花楼二层的围栏旁,手里摆弄着自己的面具。

李莲花敢肯定,方小宝刚才说的话一定被他听见了,他只得抱起小臂无奈道:“放心吧,我认识他十几年了,对他很清楚。”

“啊?认识十几年?”方多病惊讶,“不是才一面之缘吗?”

“是啊,这见得不多,但知根知底嘛。”李莲花敷衍道,“哎,我瞅着这天马上要下雨了,赶紧启程吧!”

方多病连忙拦在他面前:“你别转移话题,快说!”

李莲花无奈:“这个阿飞吧,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他其实就是个武痴!唯一的特长就是功夫深不可测,所以你最好离他远点,千万别去招惹他。”

“就他,功夫深不可测?”方多病不屑地一撇嘴,“你编瞎话能不能走点心!”

李莲花无所谓道:“反正我都已经说了,爱信不信。”

方多病本来要摇头,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你们认识了十几年,还彼此了解?”

李莲花神色无辜地点头,然后就听方多病激动道:“合着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这样可不行,毕竟你们现在都投靠我,我必须对我的手下了解清楚。现在换我问你,你籍贯是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平时有什么爱好?”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呢有一个兄长叫李莲蓬,莲花山莲花镇莲花村人。”李莲花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还有一个心上人,不知道开窍了没有。我这人没什么抱负理想,平时就喜欢喝喝茶钓钓鱼,种种花花草草。”

方多病拉长嗓音哦了一声,没好气道:“信你个大头鬼啊!”

“是你要问我的,答案你又不信!” 李莲花唉声叹气,扭头往回走,走到莲花楼前还抬头给笛飞声递了个无奈的眼神,“现在的小孩真是麻烦。”

笛飞声坐在二楼边沿稳如泰山,闻言给他回了个活该的眼神,随后陷入沉思。

-

数日后,莲花楼停在了薛玉镇采莲庄门外。

方多病四下打量之后,疑惑道:“奇怪,这采莲庄前几天才死过人,按理说现在应该还在办丧事,怎么看起来完全不像。”

另外两人倒是心知肚明,都没有搭话。

笛飞声想起那位容貌可怖的管家,故意没有上前,而是看着方多病前去敲门。

果然,采莲庄大门拉开,露出了姜管家那张吓人的脸。

方多病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往后一弹,直接窜到了两人身后。

笛飞声等的就是这一幕,眼中笑意隐隐溢出,跟借着打哈欠动作遮住唇角的李莲花望了个正着,两人都是莞尔一笑,又同时微怔。

方多病没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猫腻,只从两人身后探出脸来,发现只是一个毁了容的婆婆,连忙又尴尬地站出来,举起百川院的木牌:“百川院,查案。”

姜管家也就拉开采莲庄大门,将三人迎了进去。

一如前世那般,方多病用话语阻止了庄主郭乾严惩丫鬟的行径,三人又被请入厅中奉茶。

方多病率先与那庄主客套起来,李莲花负责补充他未曾询问到位之处。笛飞声上一世就不耐烦听这些,这时索性直接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李莲花本是在与郭乾闲谈套话,谁知没多久就瞧见坐在对面的阿飞昏昏欲睡,连戴着面具都挡不住一脸无聊,这点倒是跟上一世如出一辙。

他没忍住就盯着大魔头瞧个没完,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笛飞声叫他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哪能没有觉察,只好无奈睁开眼回瞪了他一眼,索性直接开口打断了郭乾的搪塞之言:“人是怎么死的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狮魂在哪儿。”

郭乾目光游移:“狮魂?什么狮魂?”

“右手有六根手指,身体被烧伤过,所以外貌丑陋。”笛飞声甚至懒得看他那故作姿态的模样,只倾身用手肘撑着膝盖,“我这么说,你可有印象?”

郭乾眼神慌乱片刻:“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六指之人,阁下为何这么问呢?”

笛飞声抬眼盯住他,终于站起身来,直接抬步朝着郭乾逼近。他本就生得高大,坐在那时尚且不觉,现在起身逼近,气势骇人,周身五步山峦如倾,郭乾肉眼可见地慌了,就连站在他身旁的方多病都吓了一跳。

笛飞声冷冷问:“你当真不知?最好想清楚了再答。”

李莲花本来端起茶杯在喝茶,见状便也只顾着欣赏笛盟主恐吓旁人,完全没收到方多病扭头求助的神情。

眼看郭乾就要支撑不住,门外却传来一阵怪笑,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又很快收拾好心情,在郭乾要带着疯弟弟离去时叫住了他,表示他们三人想要在庄内赏一赏莲花,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前往莲池赏莲的路上,方多病忍不住道:“这言辞闪烁的庄主,突然闯出来的疯子,还有那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少爷……还有那个神神叨叨的管家婆婆!怎么看上去都奇奇怪怪的呢?”

李莲花点头:“这三个女子先后嫁进郭家,并无交集,却都死在了这个采莲池中,也太巧了吧!所以这个采莲庄肯定藏了一些什么秘密。”

笛飞声哼笑:“说好来找狮魂,你竟还有这闲心查案。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着急想要找到他。”

“阿飞,你干嘛那么心急啊?”方多病抱怨道,“刚才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就忙着打断。”

李莲花连忙帮着辩解道:“他呢,也只是想问问狮魂的一些往事而已。”

“等等!”方多病突然伸手拦住两人,“你们说什么呢,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往事啊?”

李莲花瞄了笛飞声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只好叹口气,打个哈哈蒙混过去:“等找到了狮魂,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三人行至莲池旁边,李莲花伸了个懒腰道:“这确实是个好地方,这么大一片莲池,若是在此处钓鱼说不定能钓上什么‘大家伙’来。”

笛飞声眼神一厉,觉得他这话似有所指。

想到这莲池之下都是以尸香花冢之秘术养出的彩莲,他也就冷笑一声,赞同道:“不如我去给你找根钓竿,看看你能钓上来什么‘大家伙’如何。”

李莲花干咳一声:“这就不必了。阿飞啊,你看你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郭庄主明显是有心隐瞒,你现在逼问也只会打草惊蛇。倒不如查查采莲庄的案子,弄清楚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还有新的线索呢!”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我帮你查案啊?”笛飞声嗤笑,“简单,我去把郭乾抓来拷打一番便是。”

他说完,当真提着刀就走。方多病急得连忙要追。

“方多病,不用追了,随他去吧。”李莲花拦住他,压根不担心笛飞声的举动。

“他查案毫无经验,性情又暴戾,”方多病着急,“万一脾气上来对人动了手……”

“不会的,放心吧。”李莲花摆摆手道,“他都多大个人了。”

方多病看看笛飞声离去的方向,又看看李莲花毫不在意的神情:“李莲花,我就越来越好奇了,你就那么信任他?”

李莲花无奈:“那我还想问呢,你对阿飞怎么就这么大的敌意?”

“我……我对他有什么敌意?”方多病噎了一下,抱着手臂把头一撇,“明明是这个自大狂太欠揍……”

“方、小、宝。”李莲花盯着他。

“好吧好吧!”方多病没好气道,“等会他要是真把郭乾抓过来,本少爷可不会帮你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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