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白大褂医生接到专线电话急匆匆跑上来之前,徊洋已经一记手刀将那孩子劈晕了。
他们利用这孩子引来了一个他信任的人已经算是过分,再让他观摩现场未免也过于残忍了些。
9号医生本就在醉酒状态,平衡感极差,宿舟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对方就已经反抗不了了。
青年此刻单膝跪在地上,清秀的脸上带着迷茫与惊慌,但却又似乎非常快速地就适应了眼前的突发情况没有大声叫喊。他声音有些极力压抑的轻颤,眼神从不省人事的男孩身上移开,问站在对面的徊洋道:“你们对那孩子做了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徊洋动手的力道掌握得刚刚好,那孩子应该没感受到什么痛苦就失去了意识,嘴角唇边还带着那抹兴奋好奇的笑意。
他弯腰将那孩子抱起来安置回床上,把被子盖好,回身来到白大褂身前,开门见山道:“这孩子的另一个室友被带去做手术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小六?”
他给那孩子起了一个可以称呼的名字,没有用那个冷冰冰的代号。
徊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所以需要你快速回答,你能不能进手术间?”
“我、我今天不在清单……”
青年的犹豫被宿舟严厉的声音打断,他手上力道加重了些,把徊洋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能不能进手术间?”
“我……能,我能!”
说不清这种妥协的心情到底是不是因为身后的威胁,白大褂男人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徊洋,道:“我能进去,他们手术的地方是保密场所,一般不准外人在场。”
徊洋当机立断,“你去拖延时间,我们去毁掉供电系统。”
白大褂男人皱眉反对:“可如果手术做到一半停电是很危险的,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徊洋顿了一下,说:“目前应该还在检验观察的冷静期,但我们确实时间不多,你需要去保证手术进程可以停下来。”
宿舟抬头看了徊洋一眼,听他继续道:“当然了,如果你选择进入之后把我们的存在和盘托出,虽然会一时制止这台手术,但只要这里不毁掉,不把那孩子彻底带走,这台手术早晚都会重新开始,你想清楚。”
白大褂男人眼神微颤,含着一丝被看穿的窘迫。
徊洋垂下眼睛,轻叹口气:“在成为医生时候宣的誓希望你没忘掉,带着这样的经历去‘朝圣’,那里的人会伤心的,毕竟他也不是自愿,你知道的。”
青年瞬间抬起头,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半晌,他才终于吐出一口气,卸了力气一样地说:“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呢?因为怕警察赶不到吗?”
这猜测其实不太对,支阳的队伍如之前所说应该就在不远处,但是经过刚才两人的探索,这疗养院里应该有一些入口被隐藏得很深的密室密道,也必定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通向外面的路线。
如果警察此时赶到,反而很有可能让这些人寻声逃跑。如果他们逃跑时带走了那个孩子,到时候就更找不到了。
不过,徊洋已经在刚刚抽空给支阳发送了消息,对方一定也在准备了。
冥冥之中,徊洋自己也没意识到,那个不相信警察的毛病似乎正慢慢地被改掉。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屋内人瞬间警觉起来。
宿舟将白大褂男人往徊洋方向一推,自己快速来到门后准备。
控制位人手变换,一把闪着寒光的军刀抵在了白大褂男人左侧腰间。男人浑身一僵,匕首当前的位置可以轻易地刺破他的脾脏。
脾脏是腹腔最易破裂的器官,脾破了的人,会像灌水的袋子一样慢慢胀死,并且伴随着腹部剧痛与出血迅猛。
总之,非常痛苦。
这人的行为究竟是偶然,还是真的精准掌握了位置?
没给他太多思考的空间,徊洋示意他出声询问。
青年稳了稳心神,对外面轻声喊道:“是谁?”
“是我。”门外的声音粗狂但却让人听出来一丝温柔,几人都认出了这是那个迷彩服男人的声音,“我不放心来看看,我可以进来吗?”
年轻男人眼神询问徊洋,低声道:“他是我男朋友,只是担心我,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可以让他进来吗?”
徊洋:“……”
恋爱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这人的脑子呢?
半晌没等到回音,门外那个人似乎自认为是屋内不太方便,说了句“不方便就算了,我回去等你”就脚步声渐远了。
白大褂医生也没什么失落的表情,似乎觉得对方离远点也挺好,一回头却见徊洋向宿舟递了一个眼神,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就见到宿舟快步走到门口,找准时机,迅速开锁开门,在门外那人的手还没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将他一把拽进了门内。
迷彩服男人看上去接受过正规的格斗技巧训练,饶是宿舟,也没能第一时间简单将人制服。
对方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在长期军事化训练的经验下迅速转化为应急应对,常年战斗的经验让他迅速整理好了状态,趔趄了一下,就迅速贴地翻转稳住身形。
但宿舟没有给他太多整理的时间,乘胜追击抬腿扫去。
两人的身形都果断迅速,几个呼吸间就已交手多次。
夜色深重,房间里只亮着床头那一盏夜灯,白大褂男人想说话,又怕出声引得对方分心受了伤。最终在宿舟与对方拉开距离,迷彩服男人再次做好攻击架势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徊洋喊了句,“别打了。”
听到声音,迷彩服男人往徊洋方向看过来,一眼便看到了悬在白大褂男人白皙脖颈上的寒光匕首。
他瞳孔微缩,瞬间收了攻势。
宿舟抓紧时机一步上前,扯过不远处的一根绳子三两下将人捆了起来。
迷彩服男人咬牙没有反抗,“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安保很全面,你们逃不掉的。”
“全哥,他们没有恶意,他们……”白大褂看了一眼宿舟的动作,不忍心道,“你能不能绑得松一点,他会疼的。”
宿舟:“……”
名叫钟全的男人丝毫不在意背后的疼痛,眼神紧紧盯着徊洋手中的刀片:“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不要伤害他,想做什么冲我来。”
“全哥……他们是想救小六。”
“什么?”
徊洋的刀片往前送了送,把话语权接了回来,他看着地上的那个男人,“你男朋友也想救他,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的合作关系?
钟全忙说:“小天只是辅助医生,没有主刀过。你们就算想报仇也不该找他,我带你们去找手术室里那帮医生。”
徊洋将匕首从身前男人的脖子上拿开,示意他自己去说服对方,方正按照当前的形式,这两人反抗的余地也几乎没有。
原本徊洋与宿舟的计划是让那个叫高天的医生一个人去手术室拖住手术进程,然后他们二人前往配电室把疗养院的电源切断,并以此作为信号,让警方开始行动。
如今因为迷彩服男人的加入,计划不得不被迫变化。
钟全对院内的布局更加了解,对配电室的位置也比较清楚,最终决定宿舟换上迷彩服,伪装后与高天一起前往手术室,徊洋则与钟全一起前往配电室。
几人达成一致,白大褂男人为迷彩服男人解开束缚的时候,徊洋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递过去的手术刀也是刀。”
宿舟扭头看去,那一刻他又在徊洋脸上感受到了那股冷漠与厌恶,他敏锐的意识到这股厌恶的对象其实并不是屋内的那个人。
他得和他谈谈,宿舟想,当这一件事尘埃落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