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当瑞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几缕鲜艳的红色发丝。
“奥利凡德？奥利凡德？醒醒！”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发丝主人的怀抱中，一声又一声的关切询问声正从她的正上方传来，其中不乏焦急之感，然而听起来却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东西，让她有些难以即刻做出反应。
瑞利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而这时，另一个声音加入了这场对话。
“莉莉！小奥利凡德醒了！”
一开始的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同伴的提醒下，注意到了这一点，立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将瑞利的头微微抬起来些许、让她能躺得更舒服。
“你还好吗？小奥利凡德？”对方关切的话语中比起刚才少了几分急切，却又无端透露出几分严肃，瑞利运转滞涩的头脑此刻不太能理解这其中的变化是因何而起，但好在她能听明白对方的话，“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方注意到瑞利慢半拍的反应，很注意地没有使用带着诱导性的问句——例如“是黑巫师袭击了你吗？”或“伏地魔的残党又卷土重来了？”之类的。
先前的那阵眩晕之感的影响还未褪去，瑞利感到自己的脑中依然留存着晕眩的感觉与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但她迟疑地眨了眨眼睛，还是努力进行作答。
——应试教育下的优良传统：见到空就要填，见到问题就要答。
——你别管答了能不能对，但反正空着不答一定没分。
“有一个……人。”
她伸手抓住对方的袖子，慢吞吞地往外吐着单词。
往常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简单回忆在此刻做起来格外艰难，但瑞利依旧尽力在做这件事情。
幸运的是，两位听众在此时对她也很有耐心、对她的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线索也展现了不一般的重视。衣袍的摩挲声响起，其中将瑞利抱在怀里的那个握住了瑞利的手，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中传递到她此刻发凉的手上，为她带来片刻安心。
瑞利终于整理好思绪。
“那个人，杀了一个人，”她说，“刚刚，在这里——”
“用的是阿瓦达索命咒和厉火。”
另一个声音几乎是立即惊讶地问：“不可饶恕咒——那你看见受害者是谁了吗？你现在这样是凶手做的？”
话一出口，唐克斯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音量有些高了，因为瑞利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她立刻吞下毫无意义的、只是出于惊讶才说的话，降低音量问起了瑞利，希望知道更多细节，同时眼神机警地四处巡视，手中紧握魔杖。
瑞利做出回忆的表情，然而脸上因为持续不断的晕眩感以及自己不顾自身状态而强行回忆的行为而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莉莉注意到这一点，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这件事情我们傲罗指挥部会进行调查。”她把瑞利抱起来，允诺道，接着说，“现在我们先送你去圣芒戈——”
“唐克斯，警戒周围。对方说不定还没走。”
然后她就这么一路把瑞利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去了不远处的圣芒戈——幸好附近就是圣芒戈，莉莉想。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以小奥利凡德现在的状态，能不能经受得起一次随从显形。
唐克斯在路上一直保持警惕，但好在凶手似乎是已经离开了这里，路上并没有遇到针对目击者和傲罗们的攻击。很快，她们拐过一个拐角，便到了已经能够看见圣芒戈入口的地方了。
这时，艾琳也终于看见了她们，以及莉莉怀中的瑞利，匆忙从饭店中赶了出来。
接着是迟了一步的莫妮卡，然后是反应更慢的其他的治疗师。
“艾琳阿姨！”莉莉看见来人，稍微松了口气，将怀中的瑞利往前递了递，好让艾琳进行诊断。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艾琳替瑞利拨开她脸颊上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端详着她难受的神情，皱起眉头，询问莉莉。
唐克斯听见艾琳问话，急急忙忙挣脱拉着她打探消息的治疗师，三步并做两步去到她们身边，快速回答道：
“不清楚。我和莉莉一起巡逻，路上听见动静，然后就发现小奥利凡德一个人躺在那里——问了她，她说有人——”
“这些事情之后再说。”莉莉的目光扫过边上一圈目露好奇的治疗师，断然开口，制止了唐克斯的话，又接着把目光投向面前的两位治疗师，目露忧虑，“她现在……”
莫妮卡在她们说话的时间已经甩了好几个检测魔咒上去。此刻辨认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光效，舒了口气。
莫妮卡做出初步诊断：“问题不大，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大概率也没有后遗症之类的东西……但是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她站起身来，跟莉莉对上视线，接着又用眼神引导她往一旁的圣芒戈入口看去：“街上不是检查的好地方，我们先进圣芒戈再说吧。”
艾琳的眼神隐晦地扫过边上商店里探头探脑、用自认为隐蔽的眼神看着他们这群“奇装异服”的巫师的麻瓜的身影，眼神沉了沉。
“莫妮卡说的没错。”艾琳说，“我们先进去再做进一步检查。”
于是一群巫师们便排队进了圣芒戈，由莉莉、瑞利、艾琳和莫妮卡打头阵，而缀在末尾防备可能的袭击的唐克斯则一拍脑袋，绝望地放出慢了半拍的麻瓜忽略咒。
“完蛋了，”她悲观地想，就连头发的颜色也从快活的粉色变成了忧郁的蓝色，“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记忆注销指挥部的那群家伙肯定又不会给我们傲罗指挥部什么好脸色了。”
……
无论瑞利是什么状况，首先可以排除的就是误食植物导致中毒这一可能。而经过初步诊断，在场的两位圣芒戈最优秀的治疗师们一致认为是魔咒影响的可能性大一些。
于是她们带着瑞利上了五楼，魔咒伤害科的地盘，然后把她带进了莫妮卡的办公室——
“现在暂时没有空病房，”一个五楼的治疗师尴尬地朝莫妮卡笑笑，解释道。
接着把门一关，一溜烟溜走，只留下一句“我现在去喊人收拾”在这里回荡。
莫妮卡只好深吸一口气，却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转身跟傲罗们和其他人——主要是她那些还处于午休时间、正探头探脑不愿离开的治疗师同事们——说道：
“进一步诊断和治疗需要足够安静的环境，不需要那么多人。”她说，刻意加重了后半句的读音，“如果一定要留，那么留下一两个人就够了。其余无关人等请有序撤离。”
一番折腾之后，这里总算只剩下患者瑞利和主治治疗师莫妮卡了——艾琳和莉莉、唐克斯也出了门，在给莫妮卡留出一份清净的同时，她也有要询问的细节。
莫妮卡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边嘀咕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对魔法部部长的家人下手，难道对方不知道奥利维亚·奥利凡德对于家人的重视吗、一边握着魔杖走进被放在小沙发上休息的瑞利，准备进行进一步的诊断和治疗。
瑞利刚才一直在努力和脑中的不适感作斗争，在缓了一会儿后，感觉好多了。察觉到有人靠近，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见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
“……莫妮卡？”
她试图用身侧的手把自己撑起来，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头侧，试图进一步缓解这难受的感觉。
莫妮卡：“……”
哦，破案了。原来这个瑞利不是魔法部部长的侄女、而是熟人。
……不是你怎么会被人送来圣芒戈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在医院这种上班场所看见熟人并不是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啊！！
然而不管怎么样，莫妮卡现在还是只能把这个疑问深埋心底，专心治疗——说严重不严重，然而说不严重，这个症状对于患者本人而言还是很严重的，并且绝不正常。
……
当莫妮卡结束治疗，从办公室中走出的时候，正好撞上艾琳和两位傲罗谈话的末尾。
艾琳：“情况我大概知道了……事情有点严重啊。”
莉莉：“我认为应该通知一下部长女士。”
艾琳：“奥莉现在应该在国外访问。”
莉莉：“但那也总得通知一下……”
艾琳：“那就通知布莱克吧。”
唐克斯：“西里斯吗？他和小奥利凡德的爸爸关系确实不错，我现在就……”
艾琳：“我说的不是这个布莱克。”
唐克斯：“那是谁？”
唐克斯开始掰手指数起自己知道的布莱克们，问：“雷古勒斯·布莱克？”
艾琳：“我指的是女性布莱克。”
唐克斯：“我妈妈吗？还是马尔福？或者……”
莉莉叹了口气：“哎，我去吧。贝拉特里克斯是吗？”
艾琳默默点头。
唐克斯嘶了一声，喃喃自语：“是哦，说起来，确实听说她和部长的关系很好来着……我还是有点难以想象。”
“让我想想……打击手最近应该在苏格兰打击跨境盗猎者来着？”莉莉陷入思索，在脑中检索相关信息，随后决定找艾琳借一下纸笔和猫头鹰。
艾琳抓了把头发，叹了口气。
“待会去我办公室吧。”艾琳说，转身看向推门而出的莫妮卡，问，“小奥利凡德的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