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钻进鼻腔,宋岁昭蜷缩在角落的床垫上,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如附骨之疽。陈安澜临走前扔在地上的面包已经发硬,水杯里的水泛着可疑的浑浊。头顶唯一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上次求救的代价,是陈安澜用烟头在他背上烫出的新月形疤痕。
铁门被粗暴推开,陈安澜的身影笼罩在门框处。男人西装笔挺,领带却歪斜,袖口沾着陌生的口红印。宋岁昭下意识往阴影里缩,铁链哗啦作响。"躲什么?"陈安澜蹲下身捏住他下巴,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林秘书的指甲真尖,抓得我肩膀生疼。"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宋岁昭想起昨夜地下室传来的动静。陈安澜将陌生女人抵在铁门外,布料撕裂声和压抑的呻吟混着他的喘息,像无数钢针扎进耳膜。此刻男人的衬衫领口还沾着晚香玉香水,却低头咬住他的唇:"但再怎么叫,都不如你咬我时的眼神勾人。"
铁链突然绷紧,宋岁昭被拽着跪坐起来。陈安澜扯开他领口,露出锁骨处结痂的牙印,冷笑:"明天试婚纱,敢发抖就把你锁在更衣室。"男人掏出手机播放录音,里面传来宋岁昭压抑的呜咽手比划着:"哥哥...别..."这是三天前被抵在钢琴上时录下的,如今成了威胁他的利器。
地下室的门再次打开时,宋岁昭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陈安澜粗鲁地套上他的外套,铁链换成了精致的皮质项圈:"听话,就给你买草莓蛋糕。"男人凑近耳语,温热的吐息混着恶意,"上次在甜品店,那个服务员多看了你两眼,你猜他现在在哪?"
婚纱店试衣镜映出宋岁昭苍白的脸。陈安澜亲手将抹胸婚纱拉链拉至顶端,指尖划过他背上的烫伤疤痕:"真漂亮,像朵凋谢的玫瑰。"男人突然扯开他的内衣,新换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烁,"让我看看,这里有没有被别人看过?"
试衣间的布帘突然被掀开,导购小姐惊呼出声。陈安澜慢条斯理地整理他的裙摆,对旁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视若无睹:"我弟弟害羞,麻烦回避。"门被重重关上时,宋岁昭被按在镜子上,男人滚烫的掌心隔着薄纱贴上他的腰:"叫哥哥,出声就放过你。"
手机在口袋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宋岁昭点开图片,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照片里,三天前的甜品店服务员躺在医院病床上,右眼缠着绷带。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下次是你。"陈安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喜欢吗?特意让人拍的。"
深夜的公寓,宋岁昭被反锁在书房。书架上的《百年孤独》早已支离破碎,夹在书页里的告白信被撕成碎片,混着陈安澜的血迹。
窗外暴雨倾盆,雷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宋岁昭摸到抽屉深处的美工刀,锋利的刀刃抵在手腕动脉。门却在这时被撞开,陈安澜浑身湿透冲进来,一把夺过刀片:"想死?"男人将他抵在书柜上,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你敢死在我前面,我就杀光所有见过你的人。"
指甲深深掐进陈安澜的后背,宋岁昭呜咽着挣扎。男人却突然吻住他,带着绝望与疯狂:"为什么不恨我?"陈安澜扯开他的衬衫,露出胸前新旧交叠的吻痕,"用刀刺我,用火烧我,像以前那样咬我!"滚烫的泪水滴在他锁骨,这是宋岁昭第一次见他失控。
凌晨三点,陈安澜在酒精中沉沉睡去。宋岁昭赤脚走向阳台,潮湿的夜风掀起他单薄的睡衣。远处摩天轮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极了二十岁那年的夏夜。那时陈安澜把偷来的烟花塞进他手里,笑着说:"弟弟,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手机在裤袋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宋岁昭放大地图,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城郊废弃的工厂,陈安澜公司名下的产业。他突然想起昨夜的呻吟声中,隐约夹杂着男人说出的地址。颤抖着将定位转发给母亲,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铁门被踹开的巨响惊醒了陈安澜。男人冲过来时,宋岁昭已经翻出阳台护栏。暴雨冲刷着两人的脸,陈安澜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下来!别做傻事!"他伸手去抓宋岁昭的手腕,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皮肤。
"砰——"玻璃碎裂声与警笛声同时响起。宋岁昭在坠落的瞬间,看见陈安澜撕心裂肺的嘶吼,看见母亲苍白的脸出现在破门而入的警察身后。风灌进耳朵,他终于听见了自己破碎的心跳,混着陈安澜绝望的呐喊:"岁岁!"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宋岁昭在监护仪的滴答声中醒来。母亲守在床边泣不成声,而病房门口,陈安澜被警察押着,眼神却死死盯着他。男人西装凌乱,手腕缠着绷带,那是跳窗追他时留下的伤口。"宋先生,"警察上前询问,"关于陈安澜涉嫌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
突然,宋岁昭抓住纸笔,颤抖着写下:"我自愿的。"病房陷入死寂,陈安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母亲痛哭着捂住脸。警察皱眉离开后,宋岁昭望向窗外,摩天轮的灯光依旧闪烁。陈安澜被带走前的眼神烙在他心里,那里面有疯狂,有绝望,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破碎。
深夜,宋岁昭独自走向医院天台。夜风卷起病号服,他摸着口袋里的钻石耳钉——那是陈安澜强行戴上的,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纪念。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最后一条短信:"你会后悔的。"他删除消息,将耳钉抛向夜空,看着它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城市中。
一周后,宋岁昭出现在陈安澜的别墅。地下室的铁链还在,床垫上留着他挣扎的痕迹。书房书柜深处,他找到了被撕碎的告白信,颤抖着拼合那些碎片。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地板上,他终于看清信末那句被泪水晕染的字迹:"其实,我早就不把你当哥哥了。"
手机铃声打破寂静,是母亲的来电。宋岁昭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陈安澜失控时的泪水,想起他坠落瞬间的呐喊。喉间涌上苦涩,他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牢笼。而有些伤口,注定要在黑暗中腐烂,才能长出新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