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阿姨提前跟赵宅打了电话,中午送来的饭是粘绵的粥。
药剂的药效还没过,赵昀宣还在昏睡,却不能不把他叫醒,身体自愈需要能量。梁简将赵昀宣唤醒后,赵昀宣眼睛都睁不开,口里嘟哝着什么,梁简凑近了,才从赵昀宣温热的呼吸中分辨出一句:“过桥后记得砍绳子,狼跟着呢。”原来昏睡时做了梦。
赵昀宣想接着睡觉,并不好好配合。梁简自己一个人喂不好,擦掉赵昀宣下巴和脖子上的粥,让杨阿姨来帮忙。
于是杨阿姨喂饭,梁简让赵昀宣靠在自己身上以防他乱动。梁简感受到赵昀宣的身体比平时更热,问杨阿姨,杨阿姨吹着饭,说是正常的,梁简才放下心。
喂完饭,梁简将赵昀宣扶进被窝中躺好。
下午两点多,杨阿姨和梁简一起给赵昀宣擦了身。梁简看到赵昀宣的眉毛舒展了。杨阿姨见梁简有心,便不吝啬地多提点了几句。
赵昀宣四点多醒来时,精神不错,身体看着也松快。梁简给赵昀宣泡了花草茶,两人没聊一会,杨阿姨便敲门进来,“小少爷,夫人来了。”
空气中的花草茶香似乎都冷下来。赵昀宣和梁简对视。都心知朱念荷怕是要说今天凌晨的事。赵昀宣眼神清明,对梁简说:“你出去,我不叫你,别进来。”
这事到底有他的份,不该赵昀宣一人面对。梁简摇头,说:“我应该留下。”
赵昀宣看着梁简的眼睛,心里有一瞬的风停。梁简有这样的心。但他知道母亲的风格,无外乎会名义上跟他商量、实则早已找好夜间护工的新人选,再加上敲打梁简。如果梁简在场,他和梁简都会很难堪。
赵昀宣伸出手。梁简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赵昀宣的温度降了一些,掌心还是温热的,“还是出去吧,你在,限制我发挥。”语气轻松,洒脱得像风中的树。
梁简感觉自己的手又被捏了捏,赵昀宣凑近了些,眨了眨眼睛:“出去吧。”或许相比赵昀宣让他出去的行为本身,此时赵昀宣希望他出去的举动更易惹朱念荷不快。
梁简不愿意让朱念荷久等,不再坚持,走时用力握了下赵昀宣的手:“有事一定叫我。”
梁简出病房时,低头顺目。他虽知道朱念荷在跟赵昀宣聊之前不会找他,但还是小心行事。
但朱念荷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回应他的问候时,语气竟然是温和的,不像生了气。梁简坐在外面客厅等,留意病房里的动静,也没听到什么不妙的声响。
梁简本猜想母子俩聊得不错,却听见病房门开了。这次的探望,时间格外短。
朱念荷的脚步声有些沉重,看也没看梁简,杨阿姨喊夫人也像没听见,便那样直挺挺地走了出去。梁简心脏一跳,快步走到病房前,打开门。
入眼,床上赵昀宣呆愕而悲伤的面孔,好似笛子自内崩裂开。赵昀宣看见梁简,表情扭皱,简直将哭不哭。梁简抿唇,动作快得带起了些风,他原本想如之前一样握住赵昀宣的手安慰,却在靠近时,被赵昀宣用力抱住了。
赵昀宣将脸紧紧贴埋在梁简肩上,双臂绕过他的脖子,抓着他后背的衣服。
这是……哭了吗?梁简有些无措。只觉就算之后被人说出格,此时也不能将赵昀宣推开。于是梁简坐在床边,也揽过赵昀宣的肩,一下下地拍他的背,放轻了声音:“怎么了?不要哭。跟我说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