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简陪赵昀宣到早上护士查房。
护士看了下赵昀宣腺体的情况,神情严肃起来:“小少爷,相比于昨天晚上,您现在的腺体有些肿胀,呼吸也加快了。”
护士记录了数据,跟赵昀宣确认了疼痛程度后,说:“小少爷,我马上联系医生,预计30分钟内到达病房为您评估。”她离开前叮嘱杨阿姨和梁简继续观察,如果情况恶化就摁铃。
医生来了后,确认赵昀宣腺体肿胀是因情绪起伏过大而引起的激素紊乱,正常注射调理药物即可,剂量微调。
梁简查过资料,明白赵昀宣腺体的生长区没问题,只是内外分泌通道被堵塞,好比只能进不能出的口袋。赵昀宣情绪起伏大,分化激素和生长激素紊乱,腺液就产生得多,无法释放地堵在腺体内,让腺体肿胀酸痛,严重情况下会压迫神经。
护士去配药,杨阿姨手肘推了推梁简:“等会儿给小少爷注射,你试试。”
协议里写明的。梁简点点头。他做了笔记,脑中模拟过,但当护士将针剂交到他手中,他还是压力陡增。
轻细的针管里透明的液体,好在剂量不大。
赵昀宣沉默着将身体蹭到床边坐直。梁简站在床边,拉下赵昀宣后颈的病号服。赵昀宣太瘦弱了,又因后颈腺体肿胀而习惯不系最上方的扣子,轻轻一拉就露出不小的皮肤。
梁简本克制着目光,但那道疤实在太长,无论如何都能让人看见。那道疤从后颈腺体到右肩,如同雪天里,深红树枝上,结了一个干瘪的小果子。
赵昀宣微转了头,那道深红树枝扭曲起来。
梁简看过去,看到赵昀宣的眼睛:“梁简,不要怕。”声音像冰湖里的天鹅。
注射呢,他这是什么重心?“我不是怕你的疤。”梁简手指在赵昀宣后脑上轻按了一下,让他把头扭回去。
赵昀宣照做,没有说话。
梁简收敛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赵昀宣的腺体,口中却在与赵昀宣闲聊,转移他注意力。在护士的指导下,梁简选取注射点、按压以减轻疼痛、轻捏皮肤、垂直进针,再到最后一步,棉签按压。
护士收拾着器具,确认赵昀宣没问题才离开。
梁简这才松了一口气,把赵昀宣衣服整理好,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抽出纸巾,低头擦手心的汗。
杨阿姨跟护士刚才一起退出去了。
“刚才没弄疼你吧?”梁简抬头迎上赵昀宣的目光,“我有点没经验。”
赵昀宣不理,握住梁简的手腕,身体向梁简这边微探,声音有些低:“我的疤没吓到你吧?”
还是要好好解释才行啊。“没有。”梁简说,“一道疤而已,而且恢复得很好,伤口浅的地方已经变成正常皮肤颜色了。”
想到什么,梁简语气更为诚恳,“如果你担心观感的话,可以多吃点,赵宅每天送来的饭都营养均衡,有利于皮肤恢复。”
压抑的情绪像气球一样慢慢鼓了起来。听到后半段,赵昀宣甚至扬起了眉。他松开梁简的手腕,身体也收了回去。
梁简收敛了目光,静静坐在椅子上。是不是说太多了。有些话不说,别人也不会怪他。
梁简将话题重新引到了刚才的手法疼不疼上。
赵昀宣早已经习惯了注射的蚊叮感。而且梁简的手法完全是按护士的指导来的,应该是不疼的。
“你就当我疼吧。”赵昀宣看着梁简,声音拂过枝头。
“抱歉,我下次注意。”梁简的目光克制地落到赵昀宣的后颈,“需要给你按一下吗?”
护工手册里是有这一项的,梁简按流程走。
“你不怕的话,需要。”
梁简想请杨阿姨来帮忙看一下他的手法,却被赵昀宣制止:“你按得好不好我比她能判断。”只好作罢。
梁简手法很规矩,也很恰当,让赵昀宣有些堵胀的腺体周围松快舒畅了不少。
药剂里有镇静成分,舒适中,赵昀宣的思绪仿佛在往棉花深处下陷,慢慢落下来的棉花外,梁简的手指就像温热的羽毛。
梁简轻轻调整枕头,将赵昀宣扶着躺下。
在赵昀宣被棉花淹没的前一秒,他身体抖了一下,抓住了梁简的手腕。
有一句在脑海中很清晰,清晰得像真理,赵昀宣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想提醒我就提醒我,好吗?甜的好吃。”有些颠三倒四。
梁简顿了一下,看着赵昀宣恬静的面孔,说“嗯”,将他的手拉下来,放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