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洝辰噙笑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莫名感受到突然而至的诡异气氛,另外三人又将视线匆匆移了过来,这气氛须臾便散。
讲到朝敬,崔台敬清了清嗓又侧过头问崔展青:“礼部与太常寺都备妥了?眼前还不能逞强斗狠,大济是不是别有用心没个准,节骨眼上,须谨慎处之。”
“初议章程近日可交与中书令过目,”崔展青对视说,“只是,有关和亲一项还待商榷,这笔银子也不好先找户部准备。”
以之前纳妃封嫔的惯例,这笔开销也不能小觑,到底要不要提前算进账本里,占用库银,这个崔展青还拿不定主意。
“这得先探探皇上的意思才行,”刘敬台思讨说,“留不留人关于有无可能交战,等来使讲明再作定夺,在此之前也需先备着,不能让人在礼面儿上挑刺。”
崔展青回道:“本想今日奏请皇上明示,奈何龙体欠安,便压了下来。”
“嗯?”崔台敬皱眉问,“太医瞧过了么?”
“詹太医讲是暑热所致体乏倦怠,歇息休养便好,”崔展青顿了片刻,犹豫道,“我仔细的瞧过龙颜,却是疲累之相,猜想中书令也有同感,才在面圣之后查阅内侍房的册子,册子明显记载这几日官家并无召幸任何妃嫔。”
崔洝辰问:“为何不传胡太医?”
“告假三日,并未在朝中。”崔展青侧首应说。
这么巧?崔洝辰再问:“核对过胡太医休沐记档么?”
“问过,的确家中有要事告的假。”崔展青回说。
“待胡太医归来,再去一回,”崔台敬想了想说,“叮嘱一下,不管什么结论,都要斟酌明白了再讲。”
崔展青颔首说:“中书令也有此意。”
此时,丫鬟叩门传晚膳,门外闹闹哄哄的响了起来,一群女眷赏完花都叽叽喳喳的前往厅堂。
季陵没来由的背脊发凉,崔洝辰也好不到哪儿去,俩人暗暗的面面相觑。
王敏宅子里老母亲早叮嘱过,晚膳会备妥,务必归家,他起身告辞。
崔台敬不留,挥手让他去了。
饭前,崔洝辰让人往马军司递信说季陵要留在王府办事今夜就不回了,甫威不知传的什么话叫人拿软塌熏香候着。
一桌家宴,如同新妇回门酒般的牌面来吃,感谢崔煜然的先生尽职尽责的将鬼见愁留在了阎王殿,才不至于火上浇油。
季陵接过姚玫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姚五娘拍掌喊了声“好酒量!”
崔洝辰赶紧伸手挡了再续的第五盅,温和推出说:“他板子伤还未好全,五娘再等等,改日随意。”
代幽在旁挑了一大筷云肘连骨带肉的送到季陵跟前,细细柔柔道:“我瞧你身子太过单薄,还需食补为好。”
崔洝辰就着季陵的口勺直接将那块肥肉移到自个的碟子里,偏头说:“母亲,我们在长宁街都吃过了,他吃不下。”
吃过是吃过,但是季陵完全吃得下啊,他侧头瞪着崔洝辰,完全忘了出门前人家说的“酌情,适度,”这一句。
崔洝辰报之温润一笑,又没空继续理会,时刻警惕还有下一波袭来。
崔台敬暂且抛却了堂务上的糟心事,见季陵吃酒爽快,端起酒盏跟他隔空对了个,这次崔洝辰没拦,也不拦不住。
崔展青也融在里边笑着细嚼慢咽,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