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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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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毕,人皆散尽,崔洝辰守约,带季陵在夜色中赏花。

夜里少了人嗅,黑幕里的花香混杂起来,更加浓郁,西苑虽然掌了灯却无法照亮一大苑子的丽景。

“这一片都是宿根福禄考,”崔洝辰对着左手边划了一下,说,“这花好活易养,开起来确是极为取悦人的。”

季陵谨慎的靠了过去,唯恐一脚踩折了哪一处。

“那一片,半枝莲,”崔洝辰靠近他,对右上方的角落打了个圈,说,“也是易生类的,不过这两种气味不显,你嗅到的多半出自那边的广玉兰和小栅栏内的暮山紫。”

季陵侧眸望着崔洝辰,眼神里满是好奇的星子在闪烁。

俩人挨得极近,崔洝辰面带浅笑,柔和的问:“过去瞧瞧?”

“好。”季陵回了个孩童般无邪的露齿笑。

崔洝辰提了盏灯领着季陵穿梭在略带湿热的花丛间,身边不时绕着几只蝴蝶,不过,还有十分不和谐的蚊虫。

崔洝辰将灯撑长,让季陵走在前边,自个在后面摸出扇子驱赶靠近的蚊虫。

东侧隔了处小块地用小竹片做栅栏围出了几株紫玉般的兰草,显然是精细呵护那一类。

季陵顿了下来,抬首望了望顶上洁白的大朵广玉兰,又仔细凑近底下的暮山紫。

崔洝辰与他紧挨着蹲了下来,将灯凑近了些,边扇风边说:“这几株暮山紫来之不易,父亲喜兰,大夫人托人寻的珍品辗转数月才送到了王府。大夫人全是亲手打理,不假他人,终于等到这两日花开,你是有眼福的。”

“好别致的香气,我从未见过这等花色的兰品。”季陵微微斜着脑袋,瞪圆了眼,看得出神。

“你欢喜这些?”崔洝辰专注盯着身旁的侧颜,浅声说,“那待到秋时,我寻几株素冠荷顶与你瞧瞧。”

“还是罢了,我这浮糙性子哪能伺候那份娇贵,”闻言,季陵摆了摆手,说,“你还不如送与王爷,才是物归其主。”

崔洝辰凤眼一弯,眨都不眨地说:“大夫人如此竭心尽力,不全是因暮山紫应当‘物归其主’,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只是因为,那个人罢了。”

季陵楞了下,撑着下颔转头看了过来,捋道:“那就更不必了,到我这又无须‘物归其主’还没有‘情至已托’,何必大费周章去费那些工夫?”

花前月下,乱香迷人,崔洝辰盯着跟前带着星点的眼眸,什么话也没打算接,直到将季陵看得难为情的转头赏花。

在灯火的映衬下,季陵根本藏不住眼底的慌张,在他想说回去时,崔洝辰伸出手里的短扇,他不解的转头询问,却被张温润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

“嗯?!!!”季陵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跟木头桩子似的,怔在原地。

半晌崔洝辰才缓缓移开手,眼里全然没有尴尬之色,声音倒是低了几分:“抱歉,不是有意的。”

其实崔洝辰想的会更多,虽然没有秉承内心去做,但仿佛像是已经做了一般。他的心口狂跳不止,垂下眼,不知该怎么继续往下说,静静等待季陵回神。

周围只剩虫鸣声作响,等了良久,只见季陵晕乎乎的站起身子,目光涣散,又转来转去寻不着东南西北。

“季陵。”崔洝辰起身抓住他的胳膊唤道。

“我……你……”季陵失神喃喃自吟。

“原本我想叫你不要多想,”崔洝辰一把将混沌中的季陵拉回身,正色说,“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往多处去想,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也不打紧,其实,我自个都不是太清醒。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摆这了,既然是我伸的手,那到什么时候,我都认账。”

季陵猫眼半磕,神色涣散,喉咙模模糊糊的喏着:“我……”

崔洝辰将人虚拥在侧怀,叹说:“我懂,咱们先回。”

游廊的暗影下,崔展青垂首捂嘴,低低的笑了出来,笑了一会他又对着虚空说:“这小子竟然比几个哥哥先开了窍,府里确实许久不曾这般有意思了。”

那一头。

陈振德带了个侍从摸着时辰迈进刑狱杜简那道门槛,董襄跟奎隆一坐一站,加上对面还有个带枷锁站着的杜简一并瞅了过来。

“嗯...咳...” 陈振德哈哈讪笑走到坐在案后的奎隆身侧,随手拎起案上的册子,心不在焉的翻说,“实在抱歉,我来得迟,让二位大人劳累了,这晚膳用过了没啊?唉,公务要紧,也要为自个身子着想,来来来,给二位大人弄点小食再来壶好茶,边吃边审。”

陈振德侧身向牢房外的狱差挥了挥手,待人领命退却后方笑着转过身来。

“哎,陈大人委实客气,”奎隆敷衍地扯开嘴角,应付过来,“咱谁审不都一样?早点完事,早点交差不是?再则,我与董大人不也是前后脚刚到,这不,册子都刚掀一面......”

陈振德仍旧带着笑,眯着眼,从奎隆手上的册子又移到杜简身上。

杜大人完全不似在刑狱待过两日的嫌犯,身上除了自赀州一路捆绑挣扎的青痕外,竟没多出一道其余的新印迹。

董襄冷着脸也不搭理,只是冲着奎隆,语气冷冷:“照奎大人这么个审法,怕是到明年都审不出个六七八来。我也陪了你两日了,再拖下去,只好禀明官家另择贤能,本官耗不起。”

杜简脸上浮现的讥笑极其轻微,转瞬而逝。

陈振德默默的扫了过去,随即理了理袖,伸手安抚董襄说:“稍安勿躁嘛,董大人,刑狱有刑狱的章程,奎大人做了这么久的刑部尚书,自有他行事的道理,相信什么样硬骨头照样吐得干干净净的。咱们配合奎大人,自然无需浪费时日的。”

侍从低着头走近后将茶与点心都置于案上,就着这个姿势向三位大人作揖退了出去,陈振德余光过了下,转眼对杜简说:“杜大人哪,这些供诉大多都是无关痛痒的毛毛雨,大人爬到这个位置也不容易,实在不必犟下去,不认吧,你瞧这物证一大摞,况且你旁边再住着个人证周文升呢。认了,顶多抄个家就作数,保命要紧。自然,没做过的,断不能不让大人蒙受不白之冤,那现下就开始核对吧。”

都是和稀泥的场面话,奎隆跟董襄根本当作耳边风。

奎隆左手翻着册子,右指捏着笔,正要张嘴,便听到杜简‘哈哈’笑了出来:“那就将周文升拉过来对质,不但周文升的供状我不认,就是这些刁民的刻意构陷,本官也一概不认。”

董襄变了脸色,大声喝斥道:“我瞧你就是少了这顿皮肉之苦,才会如此猖狂!见周文升?见了串供么?想得倒挺好!来人,先给我上几鞭子再审!”

两名狱差,闻言领命进来,正要撸起袖子动手,奎隆赶紧起身做了个‘停’的手势,走到董襄身侧压低声音举手附耳说:“依律杜简是有必要面质周文升的,但周文升正法再即,此时不宜过多牵扯,避免节外生枝。如他若强行要求,闹上去不好解释,我认为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董襄给了个‘你行你来’的眼神,便一屁股坐一边悠闲吃茶去了。

奎隆默默的吁了一气,盯着杜简提声说:“陈大人讲的句句在理的,你要是不服,册子在这,耗着时辰总归不是实际法子。咱都是熟读礼法据章的朝廷命官,什么样的罪受什么样的罚都是心知肚明的事,要定什么样的罪这不正再核对么.....”

杜简侧过身来,垂下重枷的双手,盯着奎隆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我、无、罪、不、认。”

奎隆的眼神蓦然一凛,脸色沉了几分,转瞬依旧轻言轻语说:“抗审是什么结果,你杜简不会不清楚,不管你要压到后边儿还是直接在刑部结案,我敢肯定,最后的场面这绝不是你眼下能想得到的,有些糊涂念头,还是掂量着来。”

外面的天黯得晚,大狱中潮热腥臭的风贯穿整个牢房,这里比集市上的牲畜屠宰场要瘆人得多。

陈振德斜斜靠在圈椅中,眯着眼,静静听着奎隆的诱审,这种手段跟陆世昌在时,实在不值一提,但他必须打起精神仔细听并在其中琢磨出别的东西来。

何为糊涂?是担心因为拒审而牵扯上家人,还是赔上这一干没能完全履行职责的朝中重臣,在皇上面前受到渎职的责罚?前者没有可能,在受捕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府里拿下关押的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死不足惜。倘若是后者,那杜简更没所谓,干他什么事?难不成,奎隆想叫人良心发现,顾着大家伙?

都不是,诡异的字里行间。

陈振德撑着椅把手淡淡的等着,杜简沉默半晌后,抬首说:“那就问,我还不信诬陷之词真能成为呈堂证供要了我的项上人头。”

“明智之举,”奎隆踱步回案后,将手中那本册子丢在一旁又从手肘最上边拿起一本翻开,念道:“弘渊十五年三月十一,杜府收了屿郭村田贵的两石玉米棒子和三只老母鸡,允诺抵扣拖欠了一季的粮食税银,”他从户部的账簿抽出了一本翻了翻,找到弘渊十五年赀州粮税那一页,让狱差拿到杜简跟前,让他自行查看。

奎隆手肘压在册子上,望着杜简合掌说:“户部的册子上没有这笔记档,作何解?”

“先不讲杜家缺不缺这几根玉米棒子和那几只我从来都没兴趣的老母鸡下锅,”杜简眼皮都没往面前的册子上瞅上一样,讥笑道,“连田贵这个刁民我都还是头一回听闻,既然是我收的,我的私印或者收条有吧?”

奎隆从那页夹杂的收据里,找到了这一张,他一抖展开让狱差再拿了过去,这回杜简纡尊降贵的勉强扫了一眼,随即大声冷笑出来:“拿去给各位大人好好瞧瞧,上边是签的是我杜简的大名么?”

这一笑彻底将董襄笑得冷汗直冒,他望向陈振德的眼神里全是不满。

陈振德赶紧从椅子上拔了起来,紧张的迈步过去拿起收条搁到烛火最为明亮处,挤着眼皮,仔细辨认:“枉......筠.......,董大人......这,这写的个是什么玩意?”

董襄也坐不住了,一抖袖子就靠了过来,拿着那字条上邪魅狂狷、鸡飞狗跳的两个字甚是无语。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陈振德与董襄面如菜色缩回圈椅装起鹌鹑。

剩下便是奎隆的主场无虞,他接过狱差手上的收条,打着哈哈说:“这个纯属诬告,户部无记档,收条也不能为证,这便过了。”

董襄离桌案很近,伸手过去随意拿了两本过来翻了翻,这一看气到当场暴毙,全都是辨不清方圆的同样两个字。

那还审个屁!这么要紧的东西,贺秋跟陈振德都看不见的吗?能怎么办,已经到御前了,现下只得边做样子边想着怎么把这屁股擦干净。

为了不让这案子太早了结,以至于来不及收拾烂摊子,董襄干咳一嗓,尬道:“几十本册子呢,怎么也得一条一条过,奎大人,你继续......”

奎隆瞧上去松愉轻快不少,接着往下对......

这一顿心不在焉的应付下来着实耗了好几个时辰,三杆老腰都快直不起来,杜简讨杌子被拒后,直接盘腿坐地。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董襄先站起身来,挥挥手撑着腰出了狱门。

奎隆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三人聚首头一天不方便找由头开溜,打中间就想丢给了陈振德,他一刻都不耽误,匆匆给陈振德拱了下手就赶紧遁了。

剩下个陈振德缓缓起身,扩了扩胸,走到杜简跟前,笑眯眯说:“杜大人,好手段呐。”

杜简虽说没受皮肉之苦,但精神一直是掉着的,现在心里轻快了,不禁想席地而眠,闻言,头都懒得抬一下,理都不理。

陈振德无所谓地负着手哼着小曲走出牢门,一拐角就瞅见那个高个子低着头的侍从在一旁候着,他没有在原地多言,自顾自的迈出了狱门。

侍从紧随其后,过了冷冷清清青石板巷子,陈振德才停下来对人说:“听完整了,就去回禀,也省得本官再走一遭。”

侍从恭敬俯身一礼,回说:“卑职定然将话带到。”

陈振德摆摆手说:“告诉四郎君,明日咱们马军司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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