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澄就近坐下,向陆芯雪解释今天夜里的遭遇。
“顾思淼?”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名字。”
唐澄可算想起来,既然是顾家人,陆芯雪认识倒也不算稀奇。
“她最近和我们还是竞争关系,能不接触就避免接触,让小赵帮你联系,开我的车。”
唐澄点头,身上还沾着别的味道,不敢靠陆芯雪太近,到浴室洗完澡再出来,陆芯雪还在原位上巍然不动,眼眸中透着精光,今天还不知道要忙到几点钟。
“什么时候休息?”唐澄确保自己身上之有甜罗勒信息素的味道,坐在陆芯雪身边,一只手才不老实得去钩陆芯雪的腰。
陆芯雪没空在意这些小动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还有一点。”
“后天公休,明天忙完我们出去吃吧,后街那边开了一家新餐馆,川味菜,你应该喜欢,正好能逛逛街。”
唐澄提议,陆芯雪点头,“你安排就好。”
陆芯雪确实是赶着时间回来,整夜忙到十二点,旁边的唐澄睡眼惺忪,整个身子已经爬到桌子上,陆芯雪起身活动的功夫,伸手抚上唐澄的脸,柔声问:“要不要上床?”
“没事,我等你一起。”
弯腰亲吻落在发间,陆芯雪去洗漱。
第二日唐澄重新混上陆芯雪的专车,开启和她一起上下班的愉快生活。
以至于一整天的上班生活脸上都带着莫名的笑意,让余夏安看的毛骨悚然。
提前预定好那家川味菜,是前两天午间听鱼樊闲聊时打听到的,陆芯雪喜辣到唐澄万万不能接收的程度,所以临下班前,唐澄还给自己吃了两块面包填肚子。
到底是新开的餐厅,孙强的车甚至开不进,隔着老远就将她和陆芯雪放下,沿着街边走过去。
后街上人群嘈杂拥挤,唐澄护着陆芯雪往前,总算在预定时间内抵达。
餐厅内里倒是比起外面清净不少,左右是单独分割的包间,空气中弥漫的辣椒正从四面八方渗透进身体的肌肤,清凉的空调比比体感温度还要低,却感受不到丝毫凉意。
身边的陆芯雪肉眼可见的开心,还没入口,就已经被空气中咸香的辣椒征服。
菜单到手时,陆芯雪似乎开始认真挑选,但半晌都未有决定。
“没有合胃口的吗?”
“有点多。”
唐澄有些怔住,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着急,我们可以待很久。”
最后陆芯雪还是只点了三道菜,还为唐澄多点了一道清炒生菌。
“是我们五组一个女生推荐的,要是好吃我们可以多来。”唐澄拿取湿巾清理手部,陆芯雪点头表示正有此意。
等待的时间并不算久,食材端上来,唐澄就被靓丽的颜色惊艳到,陆芯雪似乎也很满意。
确实色香味惧全,是正宗十足的川菜味道。
尽管是清炒生菌也带着辣味,唐澄没吃两口,额角就冒出热汗,接过陆芯雪递来的冷饮,稍作缓解舌尖的麻意。
直到唐澄浑身热汗流出,这顿饭才终于快吃完。
再看陆芯雪,神态自若,面色如常,只是唇色微红。
两人从餐厅出来,浑身都沾上辣椒的香味,整个后街极其热闹,左右两边都有散步的年轻人。
陆芯雪:“你经常来这边?”
唐澄:“也没有,你不在家我就随便找家饭店将就一口。”
陆芯雪:“一般吃什么?”
唐澄:“清炒,你知道的,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你呢,我不在家你吃什么?”
陆芯雪:“偶尔有酒会就有点心,没有的话孙叔吃什么我吃什么。”
唐澄:“怪不得这么瘦。”
陆芯雪挑眼看向唐澄,忽地,一个小孩撞到陆芯雪身上,漂亮的小姑娘瞬间摔倒在地,两边梳着整齐的发髻,一双懵懂的眼睛呆呆得瞧着面前得两个漂亮女人。
还是陆芯雪伸手将小孩扶起,陆芯雪半跪在地上轻轻拍掉她身上得灰尘,注意到那块彩色的棒棒糖掉在地上,小姑娘顺着陆芯雪的目光看去,瞥见那块糖果,一双眸子中瞬间积蓄起泪花,委屈得看向陆芯雪。
陆芯雪:“我去给你重新买糖。”
陆芯雪何说这般有耐心过,唐澄不作声,只是低头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小姑娘却回头,视线懵懂,撇着嘴,瞬间声泪俱下,“吃糖!”
陆芯雪伸手拢了拢姑娘的发髻,“给你买糖,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玩么?”
记忆的轮胎似乎要使劲往前捣,唐澄才能找到这么个陆芯雪,那时候她刚到陆家,陆芯雪整日会围着她玩笑,带着她胡闹,会轻声询问她吃不吃糖,若是弄丢了也无妨,陆芯雪随身都会带上很多零食。
“麻麻不见了。”
小姑娘轻声哼唧,陆芯雪了然,“我先去给你买糖,好不好。”
小姑娘思量片刻,点头表示肯定,伸出还沾着糖浆的手,牵住陆芯雪的手指。
后者抬头见唐澄还愣在原地,陆芯雪:“走吧,先去给她买糖。”
唐澄垂眸,盯着那小孩,片刻,还是听陆芯雪的话迈步向前,一边找卖彩虹糖果的摊贩,一边寻找孩子的亲人。
后街从未感觉有这么大过,唐澄在一条街走到底,想找的一个都没找到,陆芯雪倒还是亲自给她买了个漂亮的粉色风车。
陆芯雪:“没找到吗?”
唐澄:“这个方向没有,估计要回头看看。”
陆芯雪还被那个小姑娘牵着,大概是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试探性得转目看向唐澄,一双眸子怯生生的。
忽然的心上多了一丝无名火,陆芯雪牵着她,自己还要给她去找糖吃,哪里来的好命小孩?唐澄及时收回视线,不过瞬间,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奔向两人,唐澄迈开一步,拦在陆芯雪生前。
一声脆生生的:“麻麻!”
唐澄收起防御的姿态,母亲急匆匆上前揽住小姑娘,嘴上不停得道谢,陆芯雪轻笑表示无妨,小姑娘最后被妈妈带走,走时还恋恋不舍得看着陆芯雪。
陆芯雪:“怎么,小孩子的醋你也要吃?”
唐澄:“才没有,我就是看着她,不太可爱。”
“是吗?”
“能让陆氏集团的总裁,亲自给买糖吃,面子倒是挺大。”
两人并肩往前走,大概是上天就不想让小姑娘吃上那块糖,刚走没两步,两人就碰上卖糖的商铺。
唐澄扑哧一声笑出来,“吃不上喽。”
陆芯雪没理她,自顾自上前买了一块和那小孩相同的糖果。
“怎么,你今天还要去找她么?”
唐澄正疑惑,那一块糖直接递到她眼前,陆芯雪还顺势拨开糖纸,直接递到唐澄嘴里。
“别醋了,一个小孩。”
唐澄接过来,脸上忽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多大的人,还要和小孩子抢糖吃。
陆芯雪将糖纸顺手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你不觉得她很眼熟?”
“眼熟?”
“很像你,很像我第一次见到你。”
唐澄一怔,脚步停顿,呆滞得望向陆芯雪,嘴里那块糖忽地有些发涩,良久,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小时候也会这样,脏兮兮的?”
“你也让陆氏集团的总裁亲自给买糖吃,你面子大不大?”
唐澄被陆芯雪逗笑,两人对视着,还是往前继续走下去。
到家,那块糖被唐澄吃干净,陆芯雪率先去冲洗,唐澄留在一楼收拾在后街一路上买下来的东西。
唐澄看着手上那块糖生下来的糖棍,第一次见到陆芯雪。
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久到她要拨开所有的记忆,钻到最深处去找寻和陆芯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的陆芯雪格外俏皮,没有时间沉淀下来的冷峻,反倒是沾着富家少女的灵动,那时候唐澄还不是唐家二小姐,在唐家的聚会,陆斐带着稚嫩的陆芯雪登门拜访时,唐澄只能呆在阁楼间,生生地瞧着那么一位生动的大小姐。
前夜被刘祥琴惩罚打扫前院,一整天没吃东西的唐澄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流进后院,想着找到些吃的填饱肚子,躲在宽大的桌布下时,装上一双清澈懵懂的眸子。
小姑娘上前捂住她的嘴巴,稚嫩细腻的掌心落在脸上时,唐澄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么一位大小姐。
“嘘,不能让冯姨看见我,我们在做游戏。”
唐澄懵懂的点点头,“给你吃糖!”
母亲去世之后,唐澄就没再吃过糖,有人告诉她,糖不好吃,是苦的。但是那天唐澄直接接过小姑娘递来的糖。
“你怎么哭啦。”
率先察觉到她眼泪的还是小陆芯雪,那双捂住自己嘴的手抬起,向上擦拭着留下来的眼泪,她只是那样望着她,一双眸子带着试探和怜惜。
唐澄从未见过这样细腻的人儿,那块被彩色糖纸包裹的糖,被眼前的大小姐亲自拨开送到她嘴里。
“好吃嘛?”
小唐澄点点头,抿着唇,努力扼住泪水,一时间被眼前人抱住。
“外婆说,抱抱就不哭了,我叫陆芯雪,你可以叫我阿芯。”
穿着华丽漂亮裙子的小姑娘在桌底,向唐澄伸出一双名为未来的手。
“我叫唐澄。”
之后唐澄被带去陆家,成为唐家名正言顺的二小姐。
“唐澄!”
回神后,视线落在正对面那盆绿植,“我给绿植浇水就上来!”
唐澄走向厨房,接下一碗水,凑上前去,给叶尖发黄的绿植浇水,旁边的两株金枝玉叶稍好,只间剩余的浇进去。
桌上的郁金香还正开着,明天去见外婆,估计又要带回新鲜的花束。
唐澄收拾干净,熄灯上楼。
翌日,两人早早去老宅。
唐澄直到上次去老宅陆芯雪的态度说明很多事情,陆斐最后没出来相送,但那束鲜花是给陆芯雪的,那瓶酒是给唐澄的。
陆斐稍作后退,陆芯雪自然也早些到家,陪陪老人。
和记忆中的陆斐相比,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唐澄越发好奇这六年发生了什么,能让陆芯雪一改往日骄傲,成为现如今内敛的陆总,连陆斐都将忍让挂在嘴上。
但看如今陆氏的势头又不像是受过挫折。
冯姨依旧候在门口,孙强驾车抵达时,见到唐澄也没收敛起笑意,陆斐便是直到她来。
唐澄对上陆芯雪的眸子,得到一个安心的眼神,才与她并肩走向老宅。
整个老宅弥漫着花香,整个老宅的花圃陆斐特地找人设计过,确保每个季节都有鲜花盛开。花香中还参杂着百里香,上前一步,搀扶住陆芯雪。
察觉她手上不似之前的寒凉,竟然有些温热。
距离陆芯雪发情还有三五天,唐澄估算是这几天,却没想到来的这般突然。
尽管白天在家中就能闻到外泄的信息素,“没事,正常的信息素外泄。”
伸手推开身边人,让她放心,往老宅走去。
陆斐就坐在轮椅上,两鬓的银丝被她整齐地打理在耳后。
见到陆芯雪时,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几乎是无视身侧的唐澄,于她来说,唐澄只是陆芯雪的一个选择。
唐澄将带来的东西乖巧地放置在桌上,恬静的跟着冯姨进入厨房,并不打搅两人叙旧。
午餐,晚餐,陆芯雪都留在老宅陪陆斐,两人从公司事宜聊到年末即将回A市的两位母亲,唐澄则再前院帮冯姨打理花圃,裤腿挽到膝盖,透过窗户看向屋内的两人。
“冯姨,她们经常这样吗?”
“其实很久没这样聊天了,陆总很想阿芯回家,但公司太忙,总是抽不得时间。”
陆芯雪端坐在陆斐旁边,那双眸子和陆斐很像,眼形狭长上挑,却因为嘴角不是常上扬,而带上攻击性。
但那双眸子一旦认真的看着你,是含着情谊,眼眸中含着时光流转,是饱含着所有爱意,是亘古不变,一双眸子讲述着她们相见相知的所有故事,过往,容不得任何人再参与进来,强烈到唐澄甚至不敢直视。
临走,陆斐还是托冯姨带了一束刚刚采摘好的鲜花还有一瓶新酒,和上次生产自同一日期的洋酒,两人对视一眼,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