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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继承人和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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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时间是有限的。当沢田纲吉结束考验,走出地下的时候,他就回到身体里面,睁开眼,那些混乱的痛苦会随着各种微小事物的联想被一次次推到眼前。

他的心理医生在报告上也如实报告了这一症状,他没去记什么专有名词和长难句,沢田纲吉自己不在乎那些,他只知道白兰又要替他受苦,吃一些莫名其妙的药进而发疯不做人。

沢田纲吉也想过自己承受那些药物的副作用,可他吞药之前就被白兰笑着威胁让他永远下线,最后吃药的事情不了了之。

从地下室走出来之后,爸爸会来接他回别墅。每次爸爸一来,他都会很开心。雷打不动的家庭聚餐时间里,爸爸会让身边的保镖和伊冯娜暂时离场。他会牵自己的手,走累了会抱他,他想要什么爸爸都愿意买单。

白兰说那只是虚伪的补偿而已,但沢田纲吉想,如果虚伪能让他们开心,那一直虚伪也未尝不可。

五岁的沢田纲吉觉得自己想要的不多。他只是希望爸爸能多陪陪自己,两个人像世间最平凡的父子在广场喂鸽子,吃晚饭,爸爸还会给他讲故事,尽管故事的内容狗血又离谱,但沢田纲吉觉得这样就足够了,他不奢求幸福。

犯下过错的人如果幸福了,那是对已死之人的背叛。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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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过去了,沢田家光忙不着地,他似乎把带沢田纲吉去看海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白兰对此并不在意,他说彭格列家族在处理杀死菲戴利柯幕后组织者,忙碌是必然。沢田纲吉是重要,但重要的事情之间也有轻重缓急。

坐到沢田家光这个位置的人,不可能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甚至很难要求他们的道德底线。他们的手下也有家人,上面的人忙起来就不会回家,连在街上遇见都只能装不认识,遵守对孩子来说太过残忍的规矩是他们的常识。

“彭格列是一辆战车,它不能慢慢走,更不能停下来,这关乎家族上上下下无数家庭的生存和未来。”

沢田纲吉正在上课,他读到了关于彭格列家族历史的相关资料,伊冯娜翻到下一张PPT,投影幕上的历代彭格列首领赫然在目。

恰好每一个他都认识。

四百多年前的彭格列一世乔托为了保护当地镇上的居民与守护者们打击罪犯,与贵族划分势力范围并参与了卫国战争击退了入侵者,乔托以及他的七位守护者得到了皇帝的嘉奖和封地,打响名号后,在政治和经济领域里拥有相当一部分的支持者,为家族的后续灰色活动掩盖痕迹。

后继者的人生在一世的光芒中只留下片段式的活动,他们的名字在他们活跃的里世界是黄金通行证,而一世则是被载入史册的领袖,世界不会忘记1647年西西里起义的领头人是乔托·彭格列。

沢田纲吉久久盯这课件上的女人和男人们。

他的脑海里一直模糊不清的那些话和行为和现在有了链接,这个世界上确实不存在无缘无故对他好的人,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血缘。

晚上,沢田纲吉把昏昏欲睡的白兰叫起来,他问白兰,如果他不是沢田家光的孩子,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对方顿住了,很快沢田纲吉就知道这是一个伪命题。

好吧。好吧。

沢田纲吉祈祷,无论哪个神也好,他想许一个愿望,一个他愿意付出自己一切而不伤害其他人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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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第二个月的第五天,蒂莫西得了重感冒。他让孩子们到家族名下的庄园小聚,那里有一大片的橘子林,从山头到山脚全是彭格列的橘子树,家族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在绿油油的枝叶间张开手臂奔跑,玩巷战游戏不亦乐乎,热辣的太阳把人们的皮肤晒成土红色的意大利香肠,汗津津的,止不住滴油。

但这一切都和沢田纲吉无关。

节拍器左右打响的节奏让人犯困,吃过午饭后,沢田纲吉牵着他的狗,被领入一翼沿湖凉亭,绿色炸弹般的叶子疯了似地织就一面绿阴的墙布,他很快就注意到,墙下蒂莫西正躺在藤木摇椅上休息,肚子上盖了一份报纸。

“蒂莫西爷爷,希望您身体还好,许久不见。”沢田纲吉规矩地上前,弯腰轻轻地抱了老人一下。

“确实是很久不见,坐吧。”蒂莫西伸了伸下巴,示意男孩坐到旁边的小凳。

毒辣的太阳底下影子无处遁形,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而这只有起伏的虫鸣。

“听你的老师们说,你的全部课业完成得非常出色,我为你感到骄傲。”说着,蒂莫西将一篮葡萄橘子推往男孩的面前,他取了个橘子,慢吞吞地剥开,饱满的橘肉爆开汁水,被太阳烧得金黄。

沢田纲吉接过剩下的一半,顺手把好狗的绳子解开,让好狗跑远点,先别回来,“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您身体好些了吗?”

蒂莫西哼笑:“没说得那么严重。”

沢田纲吉点点头,帮蒂莫西倒茶。

“纲吉君,如果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会不会做得更好。”

倒茶的手一抖,几滴热液飞溅,粘到沢田纲吉的手背。

他说,“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我今年才五岁诶。”

蒂莫西又笑了,但这次染了古怪的苦涩滋味,“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老人把男孩溅到水的手举到身前,真丝手绢绕圈打结,轻轻地拍了拍。

“你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为了彭格列你付出了自己的童年,这是我们大人的无能。”

“所以我也一直在想,该怎样才能补偿你——不过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这几次见面下来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赞匝斯是我的儿子,可他并不幸福。”

“但您能让其他人过上安稳的日子,幸福得自己创造不是吗?”

“是,是。你能这么想是我的荣幸,这句话放在过去是事实,现在和未来却不能是了,我想我是老了,或者说,这个世界太新了,我们过去的手段对于现在的普通人来说有些脱轨了。”

沢田纲吉歪了歪头,不解问,“您是觉得恩利柯不能胜任教父一位吗?”

“恩利柯是我的外甥,我看着他和他的兄弟们长大,也算是我的儿子了,他勇敢、仗义、果断,机敏,但他不够冷静,不够仁慈,彭格列的斗士太多了,太多了。”

沢田纲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看着老人的眼睛,“所以您一开始定下的继承人是菲戴利柯,是吗。”

对于男孩的肯定语气蒂莫西有些意外,他欣慰地又剥起橘子,“是啊,你看得比太多人清楚了,我把菲戴利柯当做下一任的接班人,这是不假,他虽然年纪尚小,但足够优秀,我把马希摩送到美国陪他读书,目的也是希望他能健康成长,去一去他的天真傲气。可上帝喜欢捉弄命运,这谁也想不到,可能是天意吧。”

蒂莫西脸上看起来苍老不少,但完全没有伤感,他只是用眉毛压住锐利的双眼,掩盖其中的锋芒。

蒂莫西一定想得到,在他心中的天平偏移的那刻起,势必有菲戴利柯被杀害的可能闪过他的脑海。

“您觉得赞匝斯如何呢?”

蒂莫西瞟一眼男孩,苦笑道:“赞匝斯的杀气过重,他太在意他自己了,他从未被击败,也不屑于去理解土地里的蚂蚁们是怎么想的,子不教父之过,这是我的错。”

聊到这里言下之意已经只差一层纸就能捅破了,但沢田纲吉并不想按照蒂莫西的想法继续说下去。

他舔了舔嘴唇,主动揭开伤疤,“我一直以为我弑母的名头已经在彭格列内部传开了。”

意大利人最重家庭,一个弑母的非本地人无疑会被众人排挤,沢田纲吉这两个月接收到太多的议论和审视,每一个在派对和聚餐中向他搭讪的孩子都带着不言而喻的目的。

蒂莫西低沉了一瞬,他回答之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这甚至没有你的精神状况要糟糕——我想我们真抱歉,家光的错误不应该由你来承担,更何况现在他对你的态度只会把关系越变越糟——哦,我没资格说他。”

蒂莫西自嘲完品了口茶,继续说道:“可能这真是上帝的指示吧,在去年我到你们家拜访,你可能没印象了。

当时你的手指冒出了火焰,那是彭格列的大空之焰,大家都吓了一跳。有天赋的孩子总是惹人怜爱,我希望你爸爸把你接到西西里来,接受正统的指导,可你爸爸就是不同意。

他一直把彭格列当做自己的家,但那次他确确实实做了回为儿子考虑人生的父亲。”

蒂莫西的目光飘远,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悲剧发生之前,所有的决定都不能说是错,命运的分叉路就在那,谁也说不准选择哪一条路就能万事如意,做父亲的只能向上天许愿,自己的孩子不要走自己走过的路,那太辛苦。

可惜命运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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