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熄灯后,光华高中男生宿舍楼308室里,窗外月色被树影割碎,斜斜泼在沈疏白侧脸上。他听着下铺传来窸窸窣窣的零食袋响动,陆子谦盘腿坐着啃苹果,声音含糊却亢奋,突然踢了踢他的床板:“喂疏白,装什么睡?说说看啊——”
宿舍瞬间安静,连墙角蟋蟀声都清晰起来。
“鹿汐和林安然,选哪个?”
沈疏白睫毛颤了颤,喉结无声滚动。黑暗像一层茧裹住他,却裹不住斜对角床铺突然爆发的哄笑:“这还用问?林安然多乖,笑起来甜得跟蜜桃汽水似的!”
“你懂个屁。”陈昊猛地翻身,手机光映出他兴奋涨红的脸,“鹿汐那身红卫衣今天晃得我眼疼,偏偏她走路还带风,马尾扫过沈组长肩膀的时候——”
床架突然“哐”地一震。
沈疏白踹了脚铁栏杆,声音带着未褪的冷意:“明天早自习要默《赤壁赋》,背完了?”
宿舍陷入死寂,只剩陆子谦“咔嚓”咬苹果的脆响。半晌,李浩小声嘀咕:“沈组长今天吃火药了?”
月光爬上沈疏白俊挺的脸颊,沈疏白盯着墙上晃动的树影,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鹿汐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跑出来,发梢沾着橙红夕照。沈疏白刚要伸手替她扶正歪斜的衣领,她却突然转身,马尾扫过他僵在半空的手指。
“组长——”她拖长尾音,眼里晃着狡黠的光,“李老师说让你给我补课。”
他指尖残留着发丝掠过的酥麻,像被火星烫了掌心。”
听见下铺传来压低的嗤笑:“要我说,鹿汐这种刺头花最难摘,听说她哥在三中,是混西街的......”
“哗啦!”
整床被子被掀开的声响惊得众人噤声。沈疏白赤脚踩在冰凉地砖上,拎起热水壶往杯里倒水。热气腾升中,他腕骨绷出凌厉的弧线,玻璃杯“咚”地砸在桌面上。
“二十三页注释第三条。”他仰头灌下滚烫的水,喉结颤动如刀锋,“背错一个字,李老师能让你抄完整本必修一。”
陆子谦突然笑出声,苹果核划出抛物线砸进垃圾桶:“都闭嘴吧,没看见咱们组长护犊子呢?”
这天晚上,沈疏白做了一个梦——“猩红卫衣在迷彩方阵中燃烧,鹿汐踮脚贴近他耳畔:“组长,你耳朵红了。””他惊醒时蝉鸣正撕开夜幕,枕边手机显示02:17。
晨光刺破云层时,沈疏白站在鹿汐空荡的座位旁,指尖无意识摩挲她刻在桌角的涂鸦: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尾巴缠着潦草的“CY”。
窗外忽然传来嬉闹声,鹿汐单肩挂着书包逆光走来,卫衣帽子被风吹落,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他迅速收回手,掌心却像攥住了昨夜沸腾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