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已经消散在房间里，也一点点带走了房间的光亮。

过了一小会儿，韩思灵才意识到故事已经结束，缓过神来发现已经需要开灯了。

看了眼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沐泽，手肘撑着膝盖，头埋在中间，一动不动，不知道该说什么，站起来打开了灯。

再一转头，沐泽已经抬起了头，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光过于刺眼，沐泽看过来的眼睛有些红。

“那个，额，天才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嘛……而且你不是及时发现补救了吗？而且你已经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道sh……长了！”看到沐泽的样子，韩思灵觉得沐泽肯定很难过，可是她真的不太擅长安慰人。

“严格意义上，我不算道士。”沐泽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韩思灵走来。

“那你也是我见过法术最厉害的了。”

“在你没见过的人里面”沐泽在韩思灵面前停下，“我也是最厉害的。”

说完沐泽就错身去了卫生间，留韩思灵愣在原地。

“放心吧。三年时间我很努力的，所以，现在我的自信，可不是空穴来风。”之后，沐泽的声音随着关门声一起消失了。

虽然韩思灵真心觉得沐泽自恋且自信，可是自己亲眼见识过他的实力，虽然臭屁，但真让人讨厌不起来。

反倒是因为对沐泽的为人略知一二，深知那件事对他打击应该不小，那三年，也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来了。”

韩思灵倒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看着踩踏事故的报道，沐泽猛地打开卫生间的门向沙发走来，韩思灵也赶快坐直了身体。

只见沐泽手中捏着的传音符，口中念诀，传音符就化作金光散开，又在两人面前茶几上聚集起来，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师兄！怎么样了？”

“不太乐观，目前加上盐隆宫，一共有9个禄位都发生了类似的事。不过有7座都和余杭那边一样，只是压了字条，刻字的目前只有两个。”金光凝结成的彭泽风只是一个轮廓，并不像视频通话一样看得清晰。

“那另外那个禄位在的地方出事了吗？”

“没有。据我和几位老天师沟通的结果，对方虽然应该是在布四象换灵大阵，但这次的事故应该不是阵法引发的。因为换灵大阵主打就是悄无声息的将灵气偷走，搞那么大阵仗太容易被发现，不太可能是四象换灵大阵的原因。”

“会不会就是一次单纯的意外呢？”韩思灵有点疑惑，之前以为是禄位的问题，可是现在排除了禄位的可能为什么两人还是忧心忡忡的呢？

“因为这事太蹊跷了。”彭泽风的金光还没有开口，沐泽就抢先说道：“我待会儿跟你解释。师兄，其他还有什么线索吗？”

金光的虚影摇了摇头“我和几个天师没想到其他的可能，所以我才先联系你，想问问你有没有可能是妖？”

沐泽低着眉眼，摇了摇头，“也不太像啊……啊，有人可以问问。”

————

深夜十二半点的机场，依然人山人海，好像并没有比白天正常时间的人少。

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十分钟，登机口已经有人开始排队。

撇了眼坐在旁边闭眼休息的沐泽，韩思灵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不做打工的牛马了，为什么还要熬大夜。

三小时前，沐泽掐断和彭泽风的传音符之后就跟韩思灵说马上回池城。

一脸懵的韩思灵就迷迷糊糊地定机票，又因为时间紧迫，飞速收行李，愣是到了两人坐上去机场的出租车韩思灵才想起来问沐泽为什么那么着急回池城。

沐泽眼神示意了下前排的司机，只告诉韩思灵说回去找一个“人”。

听出了沐泽话里“人”的重音，韩思灵也只好闭嘴不再多问。

那她就能想通为什么不是定最早的飞机而是半夜回去，这是完全不怕半夜打扰人家啊。

下了飞机，韩思灵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有点担心地和沐泽说：“要不别开车了吧？我怕你疲劳驾驶，明早我俩上社会新闻。”

“放心，我们修道之人和你们不太一样，飞机上的小憩足够我恢复精力了，而且”沐泽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等韩思灵关上副驾驶的门才继续说：“如果打车我也不方便跟你讲等下要见的那位，到时候你又怪我不让你提前准备了。”

“你们有这种技术你不先教我？那认识你以来我熬的那么多夜算什么？”

“算你身体好。”

本来想打人，可是担心危险驾驶，韩思灵恨恨地收回已经举起的手，拍了两下副驾台。

“诶诶。这车真的很贵，修起来也很贵的。”伸直了刚刚缩起的脖子，沐泽赶紧制止。

听到沐泽这么说，韩思灵觉得不过瘾，又抬脚提了两下储物箱。

“开个玩笑嘛。这不先教你保命的本领嘛，一直没时间也不能怪我啊。”沐泽收了笑，“等下要见的，是我们和妖界那边的主管。”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妖的存在，大多数妖却是清楚地知道人类的存在的。

不过有的妖喜欢人类，经常会化形成人，混迹人类之中，和人类一起生活。

但有的妖却因为人类抢占自己的活动范围而对人类厌恶不已。

它们一旦遇到人类，通常都会主动攻击。而人类的性格从来都是睚眦必报，哪怕被伤了一人，都会找到捉妖师，再成群结队搜山、杀妖。

高阶的妖自然不会被人类搜到或是伤害到，但那些低阶的妖就遭了殃。

修道念佛之人都见不得生灵涂炭，于是派出代表与妖和谈。沐泽家祖上正是极力推动人妖和谈的代表之一。

好在妖那边也同意和平共处的模式，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双方各自监管自己方的成员，保证互不侵犯。

而沐泽家，就是被推选出人类方的沟通人。

一会儿两人要去见的，就是妖那方的管理者——青语。

其实沐泽刚刚接手爷爷交给他的事务，自己也从没见过青语。

不过听爷爷说这妖从张家被推选为沟通人之后就一直事妖界大boss，对于她来说，每过几十年就得换个对接人，她也应该早就习惯了。

关于青语的身份，沐泽也只是听家里长辈说过，真身是鴖鸟，上古时期的神鸟，不知什么原因入了人间，一心只想回自己的神山，所以张家的每一代人都要留意有没有神山入口的消息。

“要在现代社会混，你知道的，没有身份证都寸步难行。有张家在中间协调，上面是一直知道青语的存在的，青语每隔几年的身份，也是上面派专人解决的，所以，青语现在的身份是”沐泽的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口，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接着说“菁茗集团总裁。”

看着沐泽下了车，韩思灵虽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也赶快跟着下了车。

看着沐泽把车钥匙交给门童后，目不斜视地穿过酒店大堂，拐到了一处不显眼，却装潢更加讲究的电梯。

“是那个地产龙头的菁茗集团？”等电梯门关上，韩思灵小声问沐泽。

进入电梯，韩思灵扫了一眼比普通电梯大了一倍的电梯空间，而且并没有楼层按键，看来是固定通向某一楼层的。

“是”沐泽起了逗逗韩思灵的心思，转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是那个占据了池城80%地产业务，也涉及酒店、商场、文娱的菁茗集团。”

“哇~”韩思灵压着声音，双手捂上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和那个刚刚蔫蔫的人，好像完全没关系。

看够了韩思灵惊讶的反应，电梯也“叮——”的一声，打开了门。

收起笑，沐泽先一步走了出去。

电梯门打开就是一扇精致的刺绣屏风，上面绣的是山林间的群鸟，除了腹部，通体蓝绿色，却长了张红色的嘴，在白色调的屏风上极其显眼好看。

走动间，似乎整座屏风都在流光。韩思灵即不懂刺绣，也不懂鸟，但是只一眼，也看出了这个接近三米高的屏风的不凡。

整层楼似乎就是一整个套房，跟着沐泽绕过屏风，房间的开阔还是超出了韩思灵的想象。

大概七八米的挑高，整个房间竟然看不到一根柱子，配上全景落地窗，韩思灵觉得自己只在体育馆感受过这种空旷感。

而和沐泽家里那种极简的布置不同，这里的布置好像在走一种色彩碰撞的极繁路线，主色调用蓝绿色，搭配各种深绿浅绿占了满眼，竟然把这么大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仔细一看，原来所有绿色都是植物，而且应该都是活的植物，郁郁葱葱，占满了所有落地窗、地面，和正中间那套蓝绿色丝绒质感欧式复古大沙发旁。

房间里只有零星的几个灯泡，而且开得很暗，刚从明亮的屏风转过来，韩思灵一时还不适应，渐渐看清眼前的一切后，暗暗一惊。

你说它是庭院吧，它中间放了个那么居家的大沙发；你说它是客厅吧，它连脚下都铺了草地和石板。

“你就是张家这一任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