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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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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虞笙口中的三合村,正在举全村之力进行着围村打猴的事业,进展得十分如火如荼。

半个时辰以后,累得满头大汗的一众村民,终于和青鸟一起,带回了大娘那失心疯的儿子。

等回到院中,青鸟喘了一口气,接过大娘感激涕零般递过来的清水,静静地端在手心,放了一会儿。

在一片混乱的嘈杂声中,她调整好呼吸频率,渐渐放松下来。

随着青鸟眼皮用力,眨掉眼边的汗珠,满院的狼藉与无序渐渐全部映进了她的眼底。

她呼出一口气,将那一碗没用过的清水放在矮墙边,打算趁此机会直接带了柒玥,就此离开。

可是一抬头,目光一定,她却突然发现,原本应该好生待在院中的柒玥不见了。

当时场面混乱,所有人都在抓那跑出去的疯子。

一个神志不清不辨是非的孩子,会去哪儿?

他又能去哪儿?

青鸟心里打了个突,一瞬间过去了千百个想法,她的目光在满院的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走到大娘身边,压低声音问道:“看见那孩子了吗?”

女人汗流浃背,追在众人身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此刻尚且没有缓过来,便又在几个村民的帮衬下给疯儿子重新关起来。

乍一听见青鸟的声音,她白着一张脸回头看过来,木木地回应:“谁……哦,没见着啊,他没跟着出来吗?大家当时都在外面。”

青鸟一听便知道,大娘估计一心扑在儿子身上,也没有多余的注意留意那孩子了。

她当即止住话头,安静了下来。

这一静,便静到了院内其他人纷纷告辞走空,大娘也一并重新把儿子关进了小屋内上了锁。

青鸟:“您家的地窖里有梯子嘛?”

大娘运动超标的脸还是看不见什么血色,但是一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尤其是反应力,甚至恢复地有些过头了。

“那不能,”女人避开青鸟的目光,有些反应过度道,“小孩怎么能下到菜窖里。”

她走到矮墙边,拿走了装满水的陶碗,“那不可能的……丫头,我看那孩子神智像是不大正常,是不是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自己跑出去了,这样,我们缓一缓,进屋喝口水,然后招呼了大家伙,一起去寻寻。他一个小孩,跑不远的。”

青鸟没有回话,目光幽深,一双干净的眸子里坠满了深意。

女人看着,估计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她脖颈的筋骨抽了抽,面色更白了几分。

“没事,不打紧,万一不小心掉进去呢,”青鸟像是完全没有瞧见对面不自然的反应,她上前一步,站在那地窖的防水板一步远的外围,朝着面色难看的女人破天荒地笑了一下,“我下去看看,不在我也好安心出去。”

其实一般人在孩子不见的时候,是不会想到菜窖的,哪怕是在院门关着的时候。

因为农家院内的地窖一都会修得很深,为了防止孩子贪玩下去,也不会往里面放梯子。

就是在砖石摞起的井璧留出几个交错的暗格,用来供大人上下攀行。

但是女青鸟却不这么觉得。

她小的时候,为了躲避大人的巴掌和胖揍,一般就会缩进地窖里。

左右交错的墙壁空洞,和大人固有的认知就是她最好的保护伞。

大娘如果说地窖没有使用,或者封锁了也就罢了,但是要说还在用着,只是没有梯子,那么她无论如何也是要下去看看的。

青鸟说完,也不等女人有所反应,便直接抬脚走过去,掀开了地窖的防水板。

一股酝酿许久的霉味与阴湿气息扑面而来,青鸟面不改色地瞧着幽深的地窖,无视大娘仓皇的阻拦和制止,纵身跳了下去。

与柒玥不同,青鸟的目的并不是躲避,所以下来的时候防水板并没有挡实,而是打开这放在地窖边上。

上面,是大娘焦急的呼喊与埋怨,下面,是略显湿寒的地窖景象。

青鸟被这股凉气激了一下,有了点种不详的预感。

青鸟:“……”

她朝里走了两步,借着那点细弱的光线,终于勉强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那昏暗发潮的地窖里面,除了半蹲在一堆稻草旁,眼眸清浅少年外,还有一个喘息微弱,形容枯槁,身材纤细,但是却肚子格外突出的女人。

女人看不出年纪,她的头发几乎快要掉光了,眼睛也几近失明退化,此时感知到外面有不熟悉的生人气息靠近,也就只能呜咽着迎着光流泪。

柒玥看见青鸟,将手从女人的腕子上移开,慢慢站起了身。

在这个诡异且昏暗的空间里,后者对上他的眼睛,后退一步,脸色复杂,霎时非常难看。

自与柒玥相识的那段时间中,山上村庄往复的这段路程里,甚至于四次执拗的询问以后,青鸟终于听见了他清晰且笃定的一句话。

柒玥认真道:“走不了了。”

青鸟被眼前的一切震得四肢发麻,她的耳朵嗡嗡地,完全没有听清柒玥的话。

她上前一步,完全不受控制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柒玥的鼻翼微微动了动,他仰起脸,平静的目光迎上井口老妇一双死寂阴沉的双眼,淡然重复说道:“走不了了。”

青鸟还是没能听清楚柒玥的话,她茫然地随着柒玥的视线转身,在仰头看向窖口的刹那,只觉一瞬恍惚,头晕目眩。

“你……”

青鸟看着大娘晃动扭曲的脸,艰难说道。

一股诡异的奇香自窖口直泄而下,在不知道漫延了多久以后,终于被她的鼻子捕捉到了。

只是为时已晚。

在明确感知到这股奇香的瞬间,青鸟便已经天旋地转倒在了地窖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窖口的女人一改之前所见的热情,她横眉立目,面容扭曲,一双迎着光的眼睛淬满阴毒。

待看见青鸟倒下,她直起腰,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灰,恶狠狠地骂道:“贱人,非要自寻死路……把他们捞上来,那个傻小子也给我捆了,等回过村长,告诉全村加强警戒,就说没见过他们。”

琐碎的脚步声从院子里响起,最终围绕着窖口靠近。

柒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吵不闹也无惧无畏。

他十分漠然地听见那女人的呵骂声在上边再度响起:“估计又是哪个富户乡绅雇来查探消息的,鼻子比他妈野狗都好使,本来没想搭理他们,非要找死。”

上头的村民搭了梯子,很快便陆陆续续地走了下来。

青鸟与柒玥被捆好运出,窖中失明的女人被重新塞进成堆的稻草之内,等到抓捕他们的村民全部上来,梯子被重新收走,防水板也被再次扣回原处。

“把人给我藏好了,别叫他们起疑。那群拿钱办事的人我最熟悉 ,没有消息也就不会在这里耗着了。先加强警戒,把山上那两个解决,再来处理他们,”女人在村中的地位不低,也远没有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无知与善良,她扯起昏迷的青鸟的头发,想到刚刚经历的这一堆糟心烂事,扬起手来,轮圆了肩膀,给了青鸟两耳个耳光,她甩了甩胳膊,嫌恶表示:“贱货,警惕心还挺强,给的水都不喝。你们给我看紧了,这女人是个练家子,身手不错,记得一定每隔三个时辰就给她下一次药。”

她冷哼一声:“这么大的剂量,就算她是南疆军统帅,我也不信她还能挤出别的力气作妖!”

女性青鸟是不是还有力气作妖虞笙并不清楚。

他带着身边的另一名青鸟从山上匆匆赶来,反正是严重怀疑三合村的人联合了一个小崽子在给他没病找病地作妖。

三月九日,巳时,天边阴云渐消,除了那么点晨间细雨留下的丁点水汽外,也就村庄中往南流动的溪水能看出点后夜细雨的痕迹。

虞笙调整好呼吸与面部表情,在一派追债砍人似的阴沉中,硬生生拧出了一筐从容镇定的温和。

他找到之前问路的女人,走到院外的篱笆,拦住了她。

女人一见虞笙,心下不免有了些计较。

她虽觉得虞笙上山以后便不可能再下来,另一面也做了一手虞笙会下来的准备。

此时一切虽然还未脱离她的掌控,事件发展也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是不知怎么得,看着虞笙那张多情温和的笑脸,还是隐约得感觉到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

长得这么带劲的人都没给留在山上,慈航寺那群大和尚和守卫都瞎了不成。

她一边编排着想着,一边扬起一个热情的笑脸直起腰,装模作样地对虞笙诧异道:“少爷怎么下山了,是没找见地方,还是山上的守卫不让上山了?”

虞笙听见她的话,闻着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浓郁的劣质香精味,温和清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懊恼和烦躁,他十分有表演天分地糊弄道:“什么山不山的,别提了。上山不久我们就迷路了,在山脚转了好大一圈,好不容易才转出来,本以为没什么事情了吧,结果还一不小心还把一个同伴转丢了一个。”

虞笙表示:“真晦气。”

大娘:“……”

大娘捏着手中的几根没来得及插进地里的篱笆棍,整个人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她仔细回忆着青鸟下山时跟她说过的话,又观察着虞笙过分逼真的烦躁与神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的了。

可是时间紧迫,虞笙的话又不能不接,也就没有什么功夫给她细想。

于是大娘一咬牙一跺脚,十分自作聪明地说:“啊,是当时和少爷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吧,她带着个小孩,问了下路,就离开了……可能是去送孩子了,我看那孩子不怎么看人,大概是智力方面有点问题,也不知是不是受过伤,我倒是知道有个大夫……”

“这么说他们下山了!”虞笙十分惊喜,打断她东拉西扯的无效信息,直接道:“太好了,他们朝那边走的?”

大娘:“……”

她已经做好被他们纠缠一番的准备,结果没想到对方啥都没说,轻松入套,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虞笙清了清嗓子,假装完全没有见到周围乱七八糟的眼线,拍了拍身边青鸟僵硬的肩膀,靠上小院门洞的石墙,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那不着调的女护卫,带着孩子往哪儿走了?”

如此机会当然不容错过,大娘反应过来,伸手一指后脱口而出:“北边!”

虞笙抱拳感激:“多谢!”

言罢居然也不过多寒暄,带着青鸟格外二愣子地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留下身后一个原本准备打持久战的女人兀自发蒙。

大娘站在门口,看着虞笙渐渐消失的背影,甚至开始怀疑这人真的是个什么富家子弟,棒槌少爷。

怎么跟那机警的小贱人完全不一样!

虞笙身边只有三个人,当下还折了一个,当然不能表现的和女青鸟一样机警。

他带着身边的另一名青鸟,沿着来时的路走出很远,直到感受不到别人的监视,才彻底放松下来,收敛起了面上装出来的愚钝与烦躁。

那名青鸟一直留意着虞笙的状态,此刻见将军变了脸色,也明白了什么。

他缓步凑到虞笙跟前,小声说道:“将军,我们……”

“先不说这个,”虞笙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问道:“闻到那女人身上的味道了么?感觉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吗?”

青鸟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回应说:“闻到了,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那女人的劣质熏香太浓了,熏得人头疼。”

是了,就是头晕。

南疆旧时山间侦查战场上出现过的迷药,药性很强,专门针对有内力的练家子。

曾经一度风靡一时,但是这两年不多见了。

因为这药发挥作用时有一个很大的缺点,不仅时间久,还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奇香,久久不散。要是碰上懂行的,在南疆群山之间,带上几匹训练后的名犬,那么撒香的人就会是一个移动的靶子。

“将军,”青鸟发现了虞笙难看的脸色,不由得出声道,“是这香有什么问题吗?”

虞笙摇摇头,否定了这个问题。

不是香有没有问题这么简单。

而是这种叫人昏迷的奇香还有后生出来的一个兄弟,说起来此时在大昭皇帝廷尉与太医,应该都不怎么陌生。

没错,就是那使三皇子昏迷的罪魁祸首——醉梦散。

虞笙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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