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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心海飘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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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郑南在梨花镇南门处同古越汇合后,两人便返回了青松门。然后,戚郑南才知道,他们消失的那一天,因为夜里梨花沟里曾出现各种异常光亮,所以,翌日镇子里就派人上山去看了。在闪过光亮的地方,也就是那片不会开花的梨花林中,人们发现几片掉落的彩色羽毛。镇上也不清楚,出现的妖邪是否已经被除,梨花茶会是否能正常举行,于是又派人去了一趟青松门。青松门这才知道,戚郑南貌似不见了。

青松门派出弟子前去梨花沟,在不会开花的梨树林中,发现了灵力使用的痕迹,四周也无任何妖气,所以推断,妖应该已经被除,但戚郑南估计是中途发生什么意外,消失到了不知名的异境中。青松门于是派弟子,每天前来梨花沟寻找,但一直没有任何结果。直到这天古越前来,先是远远就看到,那片原本光秃秃的梨花林,居然已经大部分翠绿满枝,正暗暗惊奇,就见空中突然冒出两个人来,连忙赶过去,结果,真是戚郑南。

古越还告诉戚郑南,这次他消失不见后,门派上下紧张担心不已。紫杉门掌门之女沈清婉,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来了青松门,下榻在青松门客房,等着他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去。

在即将到达青松门时,戚郑南对古越道:“二师弟,我有一事拜托,关于此次同我一起被困奇境的那位姑娘,还请师弟勿在他人面前提及。”古越是个心慧之人,向来也同戚郑南关系亲近,听戚郑南这样说,自是立即答应下来。于是,除了古越外,其他人都只以为戚郑南是独自被困奇境之中将近三月。

戚郑南返回青松门一个月后,童山真人就正式对修行界宣告,决定于当年立秋前退位,并由大弟子戚郑南接任青松门掌门。此消息一出,顿时引发整个修行界热议,不但因为童山真人比之前传闻所说的退位时间提早了一年,更是因为,这样一来,意味着戚郑南在三十四岁便会成为三大宗门中青松门的掌门,而在这样年轻的年纪继任大宗门掌门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

童山真人宣布消息时,沈清婉还留在青松门,听到此消息后,连忙带着一丝羞赧同戚郑南告别,准备返回紫杉门。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沈清婉之所以要立即离开,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样一来,意味着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同戚郑南成亲了,所以不好意思继续待在青松门。

沈清婉离开时,除了戚郑南,古越、高凤萍也同去相送。待沈清婉离开后,高凤萍笑着对戚郑南说道:“大师兄,赶快把清婉迎进青松门吧!省得我现在同她见一面,多不容易。”听闻此言,戚郑南只是淡淡笑起,然后看着天边的一片似雪白云,愣神了片刻。这一次,古越没有在一旁帮腔,而戚郑南愣神的样子,也被他看在了眼里。那时,古越多少都感觉到了,戚郑南自奇境中返回来后,虽然看上去还是同之前一样,但其实,又有了某种微不可见的变化。而随着后面年龄愈长,又兼之发生了许多事,每每回想此时此刻,古越总不免在心中跟着落下一声叹息。

而这一年,后面的事,都按着预先的计划,有序不紊地进行着。先是童山真人在立秋前正式退位,并宣布,之后将隐退于修行界,准备下山去做个逍遥老人,从此隐于方外不问世事。之后,戚郑南正式继任青松门掌门,以三十四岁的年龄,成为青松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任掌门。然后,金秋十月,戚郑南正式与紫杉门掌门沈天闻之女沈清婉结成道侣。

这一年,修行界发生的大事不多,因此,青松门的掌门退位继位、两大门派联姻,便成了大事,被所有修行弟子、各类散修热议不止,传闻千里。

若是故事就到这里,那也挺好,至少,截止目前,所有人都安在。假如次一年的秋末,他们未再相遇的话,也许,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但命运又是这样神奇,根本不为人所能控制,就像戚郑南完全没有想到,次一年,他居然再次遇见了夜飞雪,而且,还是在雪杄山。

次一年的夏天,对青松门而言,最重要的消息莫过于沈清婉有了身孕。对于青松门而言,已经将近百年时间,未有直接就诞生在门内、自出生伊始就是青松门弟子的婴孩了,所以举门上下,对此都十分期待。特别是平时就同沈清婉要好的三师叔高凤萍,没事就爱往济鼎峰跑,对比自己要小的沈清婉各种叮嘱照顾。加之新掌门即位后,门派内一片祥和、生气勃勃,夏日雨季来临后,青松门二十八峰之上又经常霞光披洒,祥云笼罩,于是,这时青松门,无论峰顶,还是半山,均是一片清越和明、人事两安、欣欣向荣的顺朗景象。

雨季过后,秋季来临。这时,戚郑南受到紫杉门以及几个北方门派的相邀,将日常事务委托高凤萍后,便同二师弟古越、未闭关的六师弟苏亭真共同前往各门派,进行交流。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在到达最后一个门派黄杨派时,掌门吴葛翁提到,现在,时不时会有散修,独自前往雪杄山,据说是去寻宝。虽说一个月前,黄杨派弟子才去山上检查过结界,结界没有任何问题,但他担心,雪杄山的结界已经设下将近二十年,如果不断有前往雪杄山的散修,那原先设下的结界也许迟早会有被破开的一天。

戚郑南听完后,想了想,说道,待他离开黄杨派时,会顺便去雪杄山看一眼。倘若之前由三门二派合力设下的结界已经不足以抵挡他人的频繁探访,届时会同二门二派商议,看是否需要再合力重设雪杄山结界。

离开黄杨派时,因为此行出来已经两个多月,古越挂心门派中诸项杂务,苏亭真要赶回去为一炉即将炼成的丹收炉,于是先行返回青松门。戚郑南便一人转去了更北方的雪杄山,检查山上的结界。

曾经的雪杄派,位于雪杄山深处终年云雾环绕的最高峰顶,山门则设在距离峰顶二十里的陡峭山路前。

来到曾经的雪杄派山门前,戚郑南对结界注入一道上乘中阶修为的灵力。原本不可见的结界,瞬间荡起水光似的波纹。随着灵力不断注入,水光波纹逐渐漾开,显得有些稀薄而透明。戚郑南收回灵力,又分别找了几个地方试了试,情况皆是如此,甚至有两个地方,水光波纹更显薄透。戚郑南心道,吴掌门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多年前由几个门派合力设下的结界,法力正在日渐消减。虽说,目前即使是上乘中阶的修为,尚且无法破开结界,但如果不断有人前来试探,随着次数增多,结界迟早会有坍塌的一天。戚郑南当即就决定,待返回青松门后,便要立即建议重设雪杄山结界。

深秋的雪杄山,漫山的黄叶和红叶,秋意浓厚。又正值秋高气爽,天空明净之际,山景更显旖旎明媚。戚郑南驭剑而起,在附近绕了一圈,渐渐地越过了前山的几座山峰。正待转身返回时,却见天边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径往后山而去。红光闪过的速度极快,普通人看到,只会以为是眼花看错,但戚郑南凭借修为和经验,还是一眼就看出,那是有人驭剑而过的身影。

看来吴掌门所言不假,现在确实会有散修前来雪杄山,且已不满足在前山探寻,还甘愿冒极大风险去往后山。

而且,那还是一道红色身影。

戚郑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某个人的关系,他现在对红色十分敏感。立即手腕轻转,运起修为,驭剑朝红光追去。

凭借上乘中阶修为追一个修为不如自己人,简直易如反掌。不过须臾,戚郑南就已经看到前方的红色身影。果然是个女子。而且,果然是他十分熟悉的那一袭背影!

戚郑南稍一蓄力,剑身嗖地飞出,转眼已经挡住红色身影的前路。

红衣女子本来正在专心驭剑,心无旁贷,速度极快,哪料到,前面却突然冲出一个挡路的,正正堵住去路。大惊之余,因目测距离过近已无法避开,只能急忙止住剑势,猛然停下,带着一股恼火,暗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家伙!待看清来人,更是面色一变,秀目圆睁,火气四冒!

只见前方,戚郑南正负手而立,衣袂飘飘淡定从容地站在剑上,静静看着她,或者说,等着她停下来。同样是一身白衣,但原先的银线绲边,现在已经变成金线绲边,袖口、衣襟、下摆处还饰有繁复精美的天丝云纹。

“戚郑南,怎么又是你!”夜飞雪恼火地说道。

“飞雪,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何会到雪杄山?莫非同其他散修一样,也想来这里寻宝?”

夜飞雪瞪了戚郑南一眼:“戚掌门此言差矣!莫非雪杄山是你家的,所以其他人都来不得?”

戚郑南神色一沉:“这么说,你果真是过来寻宝的?”

夜飞雪嗤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里并非禁地,我来了又如何?莫非戚掌门太过清闲,连此种小事都要亲自管?”

戚郑南静静看着夜飞雪,暗道,果真还是太年轻,如此任性鲁莽。片刻,才道:“如果我不认识你,如果你来的不是雪杄山,那我不会管你。但现在,既然你来的是雪杄山,而我又刚好认识你,所以,这件事我管定了。”

夜飞雪恼道:“凭什么!”说完,已在掌心蓄起灵力。

却不想,她才刚有动静,戚郑南已经闪身上前,伸出手扼住她的手腕,锁住了她的脉穴,并把她轻轻一带。不过转眼,夜飞雪已经落到戚郑南的灵剑上。

“你!”夜飞雪动了动,却是挣脱不开。脉穴被锁,她的修为已无法调用。

戚郑南轻轻笑起,道:“你已被我捆过两次,凭你的修为,你认为可以对付我?”

夜飞雪气鼓鼓地瞪着戚郑南,看着他满眼浅浅的笑意,越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是,比修为,她自是比不过他。但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对付他了?

夜飞雪心念一转,突然垫起脚尖,在戚郑南的下颔处咬了一口。

戚郑南果然身体一僵,扼住夜飞雪手腕的手微微一颤。趁着这个瞬间,夜飞雪已经闪身后退,转眼重又落到自己的灵剑上。

戚郑南眼中的笑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看着夜飞雪,一时没有说话。

夜飞雪看了他一眼,未再多言,立即朝不远处巨石嶙峋的一片无底之渊冲下去。

戚郑南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深渊位于雪杄山后山,据说深达百里,根本看不到底,无数深灰巨石自渊底耸立而上,越往下,光线越暗,还渐渐有灰色雾气盘亘在巨石间。这里是雪杄山的后山凶险之地,据说,从未有人下去过。

戚郑南虽然很快追了上去,但这一次,夜飞雪明显为了要躲开他,一开始便调动全身修为,在戚郑南追上来前一秒,已经冲进深渊下方巨石间的灰雾中,不过转眼,身影就消失不见。

突然,下方的一片雾气散开,红色身影重又出现在前方。戚郑南刚暗道不好,无数尖厉冰凌已从深渊深处飞冲上来。

这波冰凌出现得极为突然,令人猝不及防。夜飞雪为要摆脱戚郑南,只顾往下猛冲,雾气顿然散开时,还未来得及反应,冰凌已经迎面飞来,密密麻麻,而左右又有巨石阻拦,无法避让,只能手心聚起灵力,朝密集的冰凌掷去。冰凌被击散部分,但还在源源不断飞出,简直挡不胜挡。

戚郑南速移过去,手中灵剑迅速挥出几道剑式,顿时,一张剑网往下扑去,无数灵力化作的小剑,与飞射上来的冰凌两两对撞,瞬间化作银光点点,飘在空中。

异常寒冷的风,突然从深渊底涌上来。寒风所经过之处,瞬间就结起一层厚厚冰霜。那仿佛是能够瞬间冻结一切的极冷寒气。

戚郑南唤回灵剑,将夜飞雪一带,疾速往上方退去。

退出将近五里的距离后,下方的灰雾才又渐渐聚拢起来,透骨的寒风也未再继续涌上来。

戚郑南一言不发,继续带着夜飞雪往上方飞去。待飞出深渊,重又看到绚烂的山景和明亮的天光时,又继续飞了一会儿,直至远离了后山,绕进前山峰峦时,才稍稍放缓速度,剑身一转,带着夜飞雪下落在一处可以眺望前方起伏山景的断崖上。

确定夜飞雪只是静静看着他,再未有任何反抗之意后,戚郑南才放开她。这才看到,夜飞雪的脸上被冰凌划开了两道寸长的口子。再看她身上,左手臂和手背上,同样有数道口子。戚郑南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拉着夜飞雪坐到崖边一株倾倒的树干上,从怀中拿出一小盒白色的药膏,用手指取了一点。手举在空中,犹豫了一瞬,才轻轻往她脸上抹去。指尖触碰到肌肤时,戚郑南感到手指下的人,轻轻一颤。他也跟着顿了顿。再一看夜飞雪,她已经垂下双眸,这才接着为她上药。待脸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后,又抬起她的左手,将衣袖挽起一些,然后三道有些深长的伤口露了出来。

为了化解此时静默带来的尴尬,戚郑南一边为夜飞雪的手臂及手背上药,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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