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软几人抽出剑抵抗,可来得官兵甚多,显然不敌,而且这些官兵明显有目标,都对郎文清下手。
钟离软向郎文清身边移,如今她是明白了,是在这里等着下手呢,凭借张守望的报信就猜出郎文清未死,在临近京城的地方动手,还喊出捉郎文清的口号,让这场调兵看起来合乎常理,难怪那人能做到丞相。
钟离软感慨。
郎文清注意到钟离软不断向他靠近,他深知往这边是自寻死路,便喊道:“不用管我。”
钟离软置若罔闻,“要你管。”
钟离泽见到钟离软往敌军堆里扎,感到头疼,将气撒到冲他来的人身上,三下五除二,就抢过一匹马,胡承和淼青也抢到马,现下就差钟离软和郎文清。
咚咚咚——
远方又传来马蹄声,钟离泽望去,又来一批人马,扛着黄色纹路的旗帜。
是靖国皇帝的御城军。
钟离泽眉心蹙紧,再不走就真要折在这里了。
钟离泽驾紧马肚,冲进人堆里,不顾钟离软是否情愿,一把将钟离软扯上马后,与其它有马的自己人撤退,将郎文清留在原地。
“哥!”
钟离泽紧紧将钟离软圈在怀里,让其不得动弹。
钟离泽几人一口气跑了快一座城的距离,才稍作休息。
钟离软从被钟离泽拉上马起,就如失了魂魄一般,钟离泽下马,钟离软还是呆在马上。
淼青担心,想上前宽慰,钟离泽阻止,“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钟离软此刻脑子发懵,脑海里反反复复重复着:郎文清被抓了,他就要死了。
郎文清被抓了,他就要死了。
郎文清……被抓了……他……就要……死了……
钟离软蜷缩在马背上,肩膀颤抖,双手拳头握得紧紧的。
钟离泽三人在一旁静静看着钟离软压着音无声哭泣。
胡承小声询问钟离泽,“大人,真的不安慰将军吗?”
钟离泽虽看不了钟离软哭,但这次他知道再怎么安慰也没用,只能她自己想清楚。
“不用,”钟离泽语气带着心疼又带着无奈,“让她哭一会儿吧。”
钟离软弓着腰哭泣片刻,觉得全身乏累,闷得慌,抬头呼吸,或许是冷风吹过,让钟离软理智清醒。
什么叫被抓了就会死?
钟离软用袖子抹去眼泪,抬手间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膈得慌,伸进去掏出胸口的东西。
是郎文清出发前交给她保管的张守望的证言。
钟离软看着手里的证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现下又不能准确说上来。
“大哥,我们还是得进城。”
钟离软恢复以往,跳下马,和刚才判若两人。
“将军……你……”
胡承和淼青面面相觑,担忧道。
钟离软这才想起,刚才哭的时候,他们三还在旁边。
钟离软感到窘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等下就换个装进城。”
胡承率先开口道:“将军,我们不避避风头吗?”
钟离软解释道:“出其不意才好,他们也会觉得出了这种事,我们会缓缓进城。”
钟离泽问道:“你进城要做什么?”
钟离软知道钟离泽问这话的意思,“当然是争取一把,拿到该拿的证据,不然这一趟可就是白白辛苦了。”
钟离泽笑了笑,直接道:“也是争取一把救救郎文清吧?”
钟离软看向别处,“反正两者不冲突。”
钟离泽再次叮咛,“事情结束,你给我乖乖回隋州。”
“好!”
钟离软作出保证。
钟离泽稍稍放心,问道:“进城后你作何打算?”
“还是走走捷径吧。”
钟离软思来想去,还是想用最初想到的办法赌一把,简单粗暴,好上手。
“淼青,你能不能把我恢复成阮娘子的模样?”
淼青点点头,“可以。”
“好,”钟离软胸有成竹,“那等进城,你把我变回去。”
钟离软四人在午后顺利进城,一进城满大街便是讨论郎文清通敌叛国被捕的事,明明郎文清在职时最为称职认真,现下还未定罪,只是有风声,有些人便将郎文清贬入泥坑,唾弃不已,尤其抓住朗文清之前为钟离软所做大作文章,说其玩忽职守,爱上寡妇,沉迷女色,不配为将。
钟离软听着难免自责起来,但越自责,心中斗志就越旺盛。
城中议论钟离泽自然也是听了去,拖腔带调道:“软软真是将郎文清迷得不轻啊。”
钟离软眯了眯眼,装作没听见。
钟离泽鼻子里哼一声,拳头攥得吱吱响。
钟离软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便破罐子破摔,对钟离泽坦白道:“其实、”
“打住!”钟离泽打断钟离软,“不想我气死在这里,就闭嘴,最好永远都不说这件事。”
“哦。”
钟离软见自己把钟离泽气得不清,心里有莫名的自豪感,尽力压下上扬的嘴角。
四人找好落脚的地方,淼青就为钟离软易容成阮娘子的模样。
钟离泽见到所为阮娘子的样子,玩味道:“原来郎文清喜欢这样的。”
言下之意就是在点钟离软,郎文清喜欢的是阮娘子,而非她钟离软。
钟离软当然能听懂钟离泽的意思,“大哥,等先别拐弯抹角了行吗?等事情结束,你怎么说都行。”
钟离泽拉下脸,心里默道:但愿那时候还来得及。
京城对于钟离软来说可谓熟门熟路,打听到钱策这几日住在别院,带着胡承轻而易举地迷晕钱家别院里的手下,摸进钱策的房间。
钟离软像进自己家般,进到屋内,进门就见钱策一身酒气地在床上呼呼大睡。
钟离软朝胡承招招手,胡承就知钟离软什么意思,麻利地端来一盆冷水,向床上睡得正香的钱策泼去。
“啊!!”钱策从床上惊起,“谁?那个王八羔子?”
钱策用被子擦着脸上的水,看清床前的人,好似晴天霹雳,酒瞬间醒了七八分,惊愕一瞬后立即朝外大喊:“来人!来人啊!”
钟离软双手抱住,丝毫不在乎。
钱策看到钟离软轻松自在的样子,知道叫不来人,立马扯出笑容,讨好钟离软,“娘子怎么有闲功夫来我这里?我最近可没惹到娘子吧?”
钟离软踩上钱策的床榻,揪住钱策的领子,“我有这闲工夫,还不得是托你爹的福?”
“我爹?”钱策不懂其意,“和我爹有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
“你当真不知道?”
“我……”钱策正经起来,“爹他……”
钱策想到什么,从床上哧溜起身,面色凝重往外走。
“让你走了吗?”
钟离软抓住钱策后衣领。
钱策转身求饶,“姑奶奶,你不就是为郎文清的事来得吗?我回去跟我爹谈谈,让他放过郎文清好不好?”
钟离软不放手,面对地主家的傻儿子,耐心道:“你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爹有那么大能耐诬陷郎文清吗?”
“不是你说是我爹干的吗?”钱策烦躁,“现在又说不是,到底是不是啊?”
钟离软深吸口气,恨铁不成钢,“你不会自己动脑筋想想?”
钱策坐到一旁,垂头思索,边想嘴里边念叨:“我就觉得这几天我爹不对劲,神神秘秘的,老是外出,还嘱咐我不要出去请客,好好呆在别院避风头,刚说完,就传出郎文清失踪叛国的消息,现在郎文清被抓,你就来找我……”
“不会真是我爹干的吧?”钱策得出结论,瞠目结舌,“是为了报复郎文清抓我?可我已经出来啊?这都过了多久了……没必要吧……”
钟离软看着软下身子的钱策,说道:“你说的差不多,郎文清被抓,是你爹干的,不过是有人用你爹的手干的。”
“这不是想让我爹背锅吗?”
不愧是亲儿子,钱策一下子捕捉到关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钟离软竖起大拇指,“对,有人就是在利用你爹。”
钱策站在原地,神思恍惚,一下褪去身上纨绔少爷模样。
“你是怎么知道和我爹有关系的?”
良久,钱策正言厉色道。
钟离软坐到钱策身旁,为自己倒杯水,胸有成竹道:“自然是有证据。”
钱策眸光深深,又道:“那你怎么不直接去官府,而是来找我?”
“我还以为你是真傻,没想到还有些脑子,”钟离软正视钱策,说着笑了笑,“我是可以直接去官府,把我拿到指认你爹谋害郎文清,谋取国利的证据叫上去,救郎文清出来,可是你爹背后的人,就又会逃之夭夭,既然扯出幕后之人,何不一次到位?”
钱策又沉默。
钟离软继续道:“这次找你,对你钱家只有利没有害,倘若你拿出证据,那便是将功折罪,但若是东窗事发,那便是首位分家。”
钱策长出一口气,似是认命,“好,我会帮你,不过,定要报我爹一条性命。”
钟离软承诺钱策,随后便告诉钱策需要他做的事和拿到的东西。
有了钱策的助力,可谓如虎添翼,操控钱家的人便是再有本事,也难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