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上辈子一座座山翻过的,笛飞声对玉楼春的藏身之处记得十分清楚。两个人仗着轻功高绝,直接翻上了香山女宅,那玉楼春纵有玉骨功在身,也扛不住笛盟主一刀,剩下的女宅护卫见主人已死,头领也敌不过这两人,便识趣地放下吊桥,将无颜几人迎了上来。
女宅的姑娘们瞧见两个凶神上来便杀人,本来还有些害怕,但对方杀的是玉楼春这个恶魔,又拦阻女宅护卫伤害她们,心里的害怕倒是消了一些,只希望这些人能放过她们。
笛飞声对女宅中人不甚在意,确切说,若非现在金鸳盟中不能确定哪些是忠心之人,他早就把这些曾经助纣为虐的护卫一刀杀了,直接从金鸳盟调可信人过来,何至于还留着这些人的性命,充当最下等的仆役使唤。还是李莲花请两仪仙子出面,好生安慰,这才让这些提心吊胆的姑娘们稍稍放松下来。
就在几人养伤期间,李莲花问清了女宅姑娘们的身世来历,是否愿意回家等等。
笛飞声见他关注这些女子,想起上辈子欲投崖自尽结果跳到自己头上的慕容腰,便让无颜跑了一趟,帮赤龙送信,悄悄将慕容腰带了上来。他本是无心之举,倒是将女宅这些女子的心都笼络过来了,如碧凰、西妃这些有主意的,或是无家可归,或是自知归家亦要面对如刀言语,倒不如自己谋一份差使,便都表露出投效金鸳盟以求庇护的意思。
女宅的姑娘们都很能干,既有所求,又为了感谢几人的救命之恩,便主动帮忙打理山上的事物,兢兢业业服侍照料他们。
旁的不说,便是从玉楼春修建的密道中搜出的东西,无颜一人哪里忙得过来,全靠这些姑娘们帮忙整理。女子本就细心,有了碧凰等人的帮忙,甚至还从密道中找出了不少他们上辈子没发现的东西。
大约是在山上过得太过惬意,李莲花险些都忘了山下还有单孤刀和角丽谯的阴谋在等着他。还是无颜收到了消息禀告两人,说元宝山庄的天冰已经到手,这才叫他想起来还有一堆的麻烦。
然而李莲花只稍稍一想上辈子的那些破事就觉得头疼,他捏了捏鼻梁,很想就此撒手不管,但又实在狠不下心来。
笛飞声在一旁喝着茶水,看起来倒是比自己悠闲百倍,根本毫无烦恼的模样。
李莲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夺过他即将入口的茶,一饮而尽。
大魔头莫名其妙就被他欺负一下,居然也没什么意见,只扭头看着他。
李莲花讪讪放下茶杯,下意识就对他抱怨道:“阿飞啊,你说他们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上辈子就没结果的事情,这辈子还要再来一次……是真以为靠只虫子就能称霸天下吗?”
他气哼哼想了一会儿,鼓着腮帮子道:“等把阎王寻命救出来,我们就去京城毁了母痋!”
笛飞声默默打量他的神色,不动声色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以为你上辈子就该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
“嗐,咱们俩这重来得也不是时候。”李莲花忍不住一拍桌子,“若是能回到十年之前……”
“那我必要阻止角丽谯和云彼丘对你下毒,让你我能公平一战。”
“战什么战!”李莲花被他这话一截,登时气急败坏就往他身上扑,“亏的我重生回来就火急火燎地在找你,有你这么没心没肺对待主人的吗?”
笛飞声本来坐在原处巍然不动,由着他扑上来折腾,听了这话眸色一沉,忽然就伸手将他制住。
李莲花气哼哼被他制住,干脆就往他身上一摊,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
笛飞声面上显出几分无奈,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莲花不依不饶戳着他的胸口:“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只想着跟我打架么?”
笛飞声握住他白皙的手指,垂眼看他:“你知道的,我出身笛家堡,被人以痋术控制,唯有修习至上武学才能压制痋术。后来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无数次遭遇笛家堡追杀……”
李莲花怔了怔,没想到竟会在此时听他亲自将血淋淋的过往一一道来,忍不住反手握紧他的手掌。
笛飞声感受到他的安慰,长睫颤了颤,轻声道:“我不知道如何判断自己的武功是否足够回去复仇,只是想着江湖这么大,若我成为武林第一人,想必拿下笛家堡亦不在话下。为此我开始不断挑战万人册,后来又成立金鸳盟。”
“江湖至颠是我所求,武之一道,与我而言便如性命,早已浸入骨血。我欲挑战最强者,却也无法接受被我视若性命的比武遭旁人如此玷污,这于我而言是一种侮辱。”
李莲花懂了,他是在跟自己解释为什么他执意要挑战万人册,又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比武。
老笛这人,从小命苦,没人教导他常识,只凭借从笛家堡得来的认知,一路从万人册底层杀上来。
可纵是因杀人太多被人称作魔头,他的行事依旧光明磊落,不屑诡道,足见其立身持正,比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不知强了多少!
他正想着自己果然很有眼光,能跟这样的大魔头当朋友,心里又有些怜惜笛飞声苦命,冷不丁就听有人问他——
“所以,你自重生以来,旁的重要的事都没顾上,只顾着来找我了?”
“那是自然。”李莲花想也不想地道,“有什么事能重要得过我们家阿飞嘛!”
他说完就是一僵,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坐到了笛飞声怀里去,忙不迭地就要起身。
“李相夷。”笛飞声用胳膊圈住他,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你承认了,在你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
李莲花明明尴尬得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儿,仍是嘴硬道:“怎么说咱俩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
笛飞声打断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李莲花试图装傻:“那你是什么意思?”
笛飞声挑眉:“你当真不明白?”
除了腰上那只圈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已经缓缓朝下,落在了全身上下最肥美的部位,顺手捏了一把。
李莲花震惊,李莲花难以置信!
这大魔头居然如此不要脸,还没确定关系就开始动手动脚!有辱斯文!
他涨红了脸,当下就气得理智全无,一口啃到了大魔头的唇上,直接给人磕出血来。
笛飞声闷哼一声,反客为主亲了进去,在他口中好一番肆虐。
等他把人推开时,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喘不过气了!”
缓了一会儿,砸咂嘴,又在笛飞声胸口锤了一下:“下次别亲这么用力,亲得我舌头疼。”
大魔头眸色温柔,有求必应:“好,下次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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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了这一阵子,青尊夫妇和琵公子的伤势好了大半。几人商定,就由他们三人留在香山,将此处修整成为金鸳盟的隐秘据点,李莲花和笛飞声则带着无颜下山,前往慕娩山庄参加肖乔二人的婚礼,伺机救出阎王寻命。
眼见距离下山还有几日,笛飞声便打算趁着这点空隙闭关疗伤。
李莲花这些日子本就一直惦记他的伤,见他主动提起,似是颇有把握的模样,忽然想起上辈子这人是如何突破的悲风白杨第八层。
“不行!这太危险了,上……”李莲花反对的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转为传音,“上辈子你是服下观音垂泪,又去掉痋虫之后才能突破,这一世你旧伤未愈,又没有观音垂泪疗伤,如何能冒险!”
笛飞声挥挥手示意无颜和药魔先去准备闭关所需,这才向他道:“上一世角丽谯给我下毒,又挑断我经脉,废我武功,伤势比现在更重。悲风白杨本就是险中求胜才能突破,如今你功力恢复大半,以扬州慢助我,又有上一世的经验,再稳妥不过。”
李莲花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心里仍担忧不已。可若让笛飞声就此下山,旧伤难愈之际再被众人围攻,亦是危险。
思来想去,最后悄悄找到药魔,询问自己当初服下观音垂泪,是否仍有药力留存体内,若以自己的鲜血入药,能否有疗愈之用。
药魔哪敢放他的血来入药,当年一味碧茶之毒,让他现在在尊上面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若是教尊上知道他还敢放李相夷的血入药,尊上还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李莲花被他拒绝,正要效仿笛盟主威胁一下这小老头,笛飞声便出现在身后。
药魔当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两人的对话倒了个干净。
李莲花顿时面色不善,奈何被笛飞声挡着,药魔借口帮无颜整理玉楼春遗产,脚底抹油溜了。
“上辈子一九开都赌赢了,这一世定然也可以。即便有什么意外,药魔就在外边……”笛飞声拥着他低声劝慰,“何况闭关之时,你就在一旁守着,以扬州慢的至清至和,助我疗伤再合适不过。”
李莲花心知他说的都对,但大约是上辈子的遗憾和不甘,他对于笛飞声总是有着异常珍重的执念。他也知道笛飞声所言不无道理,这时被他劝着也只得答应下来。
不过这一次重塑筋脉着实比上辈子要好很多,有药魔准备的各种灵药相助,没了身处敌营的紧张,加之李莲花的功力尚在,扬州慢不要钱似的注入,一遍遍蕴养经脉,悲风白杨很快突破第八层,更达是到了大圆满之境。
李莲花松了口气,干脆挨着人坐下,打坐恢复。为了这事他这两日一直提心吊胆,现在终于能放下心,不一会儿,困顿之意上来,便干脆把脑袋往笛飞声肩上一歪,半点不见外地睡了过去。
笛飞声从入定中醒来,觉得肩背沉甸甸的,挨着一具温热的身躯,侧头便能瞧见李莲花睡得毫无防备的模样。一如当年两人都还年少,虽然见面就要打一场,却也坚信彼此是可以交托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