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鸿海,浮空岛凡塔西斯。
伊斯卡站在视野最开阔的广场前,边上站着同样脸色凝重的爱丽丝。她们两人仰望天空,注视着那越来越大的黑色光点。
“爱丽丝,我上去迎敌,能照顾好自己对吧?”伊斯卡的视线没有转移,只是这样问道,“两年里学的东西,没有全还给我吧?”
“没有,我能照顾好自己。”爱丽丝坚定地说道。
“那我就去了,有什么突发情况,替我解决。”
“明白。”
于是伊斯卡助跑加速,沿着浮空岛的边缘一跃而起,背后伸展出一对赤黑色的翅膀,拍了几下便掀起飓风,推动身体直上云霄九万里。
平流层,云海。
“停下。”伊斯卡看着那黑色光点不断加速靠近,目光平静如水,这样说道。她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听懂自己的语言,但如果存在交涉的可能,自己多少还是要遵守计,套出一点请报的。当然,如果没有反应,就必须拦截斩杀。
不过四秒,那光点还真就停了下来。黑色的光芒散去,显露出的是一个通体黑色的男孩,大约十七八岁可能快成年的样子——以人类的标准评判的话。
“初次见面,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名为星辉的文明。你,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吧?伊斯卡·都铎·赫修斯,你不是人类,却为什么要站在人类那一边呢?”他突然这样问道,标准的发言甚至让伊斯卡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外星人。
“来自其他文明,还是初次见面,了解的还真多呢。”伊斯卡没有放松警惕,她已经把这个炭上下打量了一遍,第一印象的结论是,单论能量水平,不及自己,意料之中,“你们应该还有一个人吧?来这里干什么?”
“关我们星辉之子的任务就是为虚辰神尔达斯传播信仰,让每一个拥有知性的文明向自然献上完全的信仰。”炭这样说道,“我们身负星辉的野望进行星际远征,目的是殖民每一个途径的文明,解除他们的武装,除去一切威胁,废除一切威胁到自然环境与尊严的科学。”
空气有些凝固。
“意思是,你要统治我们,并让文明后退五千年,杀死一切阻碍者,最终造成一个原始社会。”伊斯卡沉吟道,“一个原始的,信封某个神明的原始社会。”
“这就是星辉之子必须完成的任务。”炭平静地说道,“我的同伴并没有我那么有耐心,我们一开始在火星降落,因为你们在那里点亮了巨大的信标,我们因此也在那里掌握了关于你们的初步情报。等到灭绝火星上的所有人类,我的同伴就会过来。”
空气有些凝固。
“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星球,不,应该说这个文明,拥有知性的成员,不仅仅是是人类。”伊斯卡缓缓说道,“还有精灵,龙族,以及魔族,虽然彼此间仍有隔阂,但面对来自另一个观念世界的敌人,利害关系就完全一致了。
“听上去你们两位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单枪匹马想要征服一整个文明了,先前成功过很多次对吧?我们的凝聚力会让你彻底失败,殖民这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
“什么意思。”炭听着伊斯卡讲了一大段,有点似懂非懂,沉声道,“听起来,你有相当的自信啊。”
“就算没有我,你们也无疑会失败,只不过我会把损失尽量减小到零而已。”伊斯卡露出了美丽动人的微笑,仿佛恶魔的微笑,“很遗憾,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送到我这看门的恶魔面前。说吧,你想要哪一种死法?”
炭没有说话,只是开始重新大量伊斯卡,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女并不是在虚张声势。背后的蝙蝠翅膀,一双瞳孔中的血红色,还有那内蕴的恐怖气息,都在预示着这的确是此前从未遇到过的强大对手。
“没什么死法,你就让我见识见识这个世界战斗力的天花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炭长出一口气,这样说道,他不知道,自己将会为自己的这一句话后悔很久很久,“我是元素人,是杀不死的,无论如何的损伤都能迅速修复。你先攻,我给你一次攻击机会。”
“哦,很有自信吗?当真?”伊斯卡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当真。”
空气有些凝固。
“那好,不要后悔了。”伊斯卡笑着说道,便略微向后飞了一点距离,仰天高举双臂,“就让你见识一下原罪化神的力量吧。”
突然,随着伊斯卡的双臂完全张开,一片黑色的帷幕降落下来,从天穹笼盖大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仪式献上悲歌。难以用语言描述或者名状的恐惧气息宛如从锅炉里迸发的蒸汽一般,瞬间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炭看着仍在凝聚能量提升气息的伊斯卡,顿时感觉这速度真的是比指数爆炸还要指数爆炸,完全无法跟上节奏了,就好像伊斯卡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超越一般理解的人。
她开始轻声吟唱。
“由我进入愁苦之城,由我进入永劫之苦,由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进入者,必将断绝一切希望。”
“由我进入无色之黑暗,一丝痕迹,一片羽翼。
“聆听我的呼唤,为这永恒的黑暗,新王的诞生,献上无声的赞歌……”
她在吟唱,手中凝聚铭文与光芒,形成了一把剑的形状。这把剑所拥有的气势,仿佛要将世界斩断。
该认真的时候,伊斯卡绝对不放水,她知道自己处于这个世界的战力顶点,但她从不轻敌大意,总是对不同的战况和不同的敌人做出正确的判断。天赋与努力将她打磨成了完美的玉石。
“【魔剑·卡达诺尔】。”伊斯卡将魔剑握在手中,身体悬在半空,霸气侧漏地一甩,白色连衣裙随风舞动,如英雄的皮披风一般,“【原罪觉醒·伪善】。”
宛如神迹一般的光柱从天而降,又一闪而过,恢宏的气息迸发开来。一种强大的气场带着白金色光点的焚焰燃起,很平静,很缓和,有如大象无形。伊斯卡平静地凌空悬立,就连身后的黑色翅膀也带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色,她默默地注视着炭,平静的目光像最坚固的枷锁,让人根本无法动弹。
就好像她是世界的中心,并且世界马上就要以她为中心开始崩塌。
就在炭仍处于震惊与恐惧之中时,伊斯卡挥动魔剑,扬起,正要落下时,她整个人就突然消失了。还没等炭反应过来,伊斯卡又在跟前突然出现,仿佛瞬间移动,但没有任何前兆,也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御或者闪避的反应。炭只感觉一阵剧痛,伤口从左边划到右边,一片黑色就彻底将自己成两半。
元素人的生命力很强,所以炭没有马上死去,他想要反击,却发现自己一想要发动能力,就会被那魔剑造成的伤口卸掉所有的力量。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断开的伤口,却感觉仍在造成伤害和痛苦,甚至还在加重……这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还是所谓的伤口吗?
炭陷入了恐惧的泥淖,他睁大眼睛,眼神中透露着不安和绝望。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不是后悔让伊斯卡先攻,而是后悔自己一个人来挑战伊斯卡。
伊斯卡右手挥剑的同时,左手交叉伸了出去,一个震爆带起恐怖的能量劲风轰飞了炭的头颅,随机一阵由下方兴起的狂风将所有的残片吹飞了上去。伊斯卡将已经甩到左边的右手再次甩回了右边,魔剑带起斩痕划破了天空,留下无法看清的深邃黑色,那是空间被撕裂后显露出的背景色。
那些飞散的黑色炭屑在空中被连续的大范围轰击清理地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一团黑色的颗粒尘埃。伊斯卡随手收起魔剑,望着那些还未完全消散的尘埃,发动了咒言:“【无尽梦魇·百鬼夜行】。”
顿时整个世界被血红色月夜笼罩,恐怖氛围的幕布之下,似乎只有伊斯卡一人没有受到影响。小小少女的身体迸发出巨大的能量,无数个纯色的模糊分身从她的身体里分出,宛如鬼魅一般朝着目标奔袭而去,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一阵残影。
不过两三秒,便有至少三百个鬼魅,穿过了那片尘埃云,穿透的瞬间又消散而去,似乎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但实际上,这些鬼魅,每一只都可以强行吸干目标附着在体内体外的能量,源,魔力,精神力,体力,生命力,都可以彻底吸干。
尘埃云开始扩散,又在下方聚拢,伊斯卡收敛百鬼夜行,看着那个人形重新凝聚,而小腹处的发红的缺口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填补,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她大概知道了,元素人的生命力很顽强,能够迅速再生并且修复损伤恢复能量,如果是正常状况,没人能够吃下刚刚那一套连招还能存活。
炭在重新凝聚出身体之后,下意识猛地咳了一下,似乎是从咽喉中吐出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重生后的他,恢复了身体的损伤,却无法恢复精神的损伤。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不可能打败伊斯卡的,这个怪物是不可战胜的。这和她的武器没有关系,魔剑的确很强,但没有魔剑,也,也绝对打不赢伊斯卡……
“哟,元素人,复活了吗?那好,再来一次吧,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伊斯卡又挥手从一片虚无之中拿出了一把宛如血色弯月的镰刀,“【血腥之牙】。”
“你,你这个恶魔!”炭彻底崩溃了,由于恐惧而崩溃,一声悲鸣的咆哮之后,他直接转身奔逃,向着更远的地方逃跑。
他根本不知道伊斯卡为什么会这么强大,此时充斥他大脑的只有恐惧,即使不死,这种恐惧与疼痛也不会消散。完全失去理性的炭一看到那把恐怖的镰刀,也失去了最后的判断力,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不会让你逃掉的哦。”伊斯卡知道,血腥之牙完全没有魔剑卡达诺尔这么强,她也在和炭玩心理战,看起来的确是吓到他了。于是,伊斯卡一甩手将手中的镰刀像回旋镖一样投了出去,同时一甩手,一层金辉色的薄膜瞬间扩散,形成一个不断变大方球体,速度之快不过瞬间就赶超了逃跑的炭,把他包裹了进去。
一道金光闪过,这个球体金色薄膜停止扩张,开始反向收缩,同时厚度越来越大,宛如铁壁一般无法突破。炭一下子撞上去也无法突破,只是被薄膜顶了回来。
然后,他绝望地回头,看到了那迅速逼近的镰刀,直奔自己的脖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