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啊，我也不会让游戏这么快就结束，不然就太没意思了，不是吗？”清似乎很享受这种玩弄敌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家猫玩弄老鼠一样，“我不会马上杀死你们，只是会用氢气慢慢填充你们的肺，让你们在绝望的窒息中慢慢迎来死亡。当然，你们最后不会因为窒息而死，而是会因为肺部氢气纯度过高自爆而死——知道注定会死，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这种感觉不错吧，啊？”

曾正贤强忍着来自肺部的极度不适，用尽最后剩余的一丝力气站了起来，并没有向清发动攻击，而是选择带着曾义桢撤退。不知道这氢气覆盖的范围有多大，但能够确定的是，肯定是越靠近边界浓度越低。假如清所说的都属实，目前的唯一威胁就是这些氢气，所以只要逃出范围进入安全地带就可可以慢慢恢复了。心这里这么想着，曾正贤实际上也是这么做的，他再次动用极致混沌异能造成一大片干扰的黑色，自己则带着曾义桢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会让你逃的哦。”清看来是对曾正贤的逃跑早有预料，甚至还提前预判到了他会使用空间转移逃离，于是一个响指打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就从曾正贤的体内爆发开来，“看吧，逃不掉的。”

剧烈的爆炸与难以忍受的疼痛从体内传来，那种内脏直接受到冲击的感觉几乎要让曾正贤直接昏迷。凝聚的黑色混沌与空间通道也瞬间溃散，曾正贤抱着曾义桢跪倒在地，失去所有力量的同时也松开了手，只感觉身体里翻江倒海，下意识张口便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意识顿时模糊，视线一黑，强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倒了下去。

曾义桢万万没有想到，清还能使用这样狠毒的手法发动攻击，来自体内的爆炸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承受，内脏的损伤是绝对致命的，就算是强大的异能力者也会因此面临生命危险。

他昏过去了，怎么办……曾义桢抱着昏迷不醒的曾正贤，却没有第一时间起身逃跑，而只是跪在地上，咬牙看着面带微笑的清，思考着对策。冷静，冷静，曾义桢，想一想，要怎么逃脱……

“你们关系很不错啊，要死在一起吗？”清的微笑仿佛恶魔一般，她欣赏着曾义桢恐惧不安的表情，乐在其中。以人类的标准来看，她无疑是一个恶魔了。

刚刚那一下爆炸，唯一的正面效果就是暂时清除了曾正贤体内的氢气，再次装满指直到可以引发爆炸还需要一点时间。但问题是这并不是机会，曾正贤短时间内无法苏醒，现在又在无意识地吸入氢气，没有办法指望他能战斗了。唯一能战斗的就只有自己，但自己的身体里也融入了呼吸进来的氢气，就像是装了一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炸只看运气，或者说，看敌人的心情。

真是糟糕透了，星门无法使用，就没有援军，但敌人却可以以超高速移动，甚至已经有一个去了地球。如果自己和曾正贤就这样死在这里，清就会去地球和炭会合，先不论伊斯卡能不能击败他们，只要清进入了地球大气，就会大范围释放氢气使全人类陷入缺氧状态的虚弱中，时间越久越多他们有利，到时候一个爆炸就可以灭绝人类了。

只要是进行气体交换维持生命，他们的文明就算再强大，这个星辉之子都可以靠一己之力毁灭。

对策，一时间还真想不到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当务之急是拖住清，炭已经跑了，那不是我们能管到的事情，清还在火星上，我们还有机会拖住她。还有曾正贤，他受到重创，不能再战斗了，必须休息……自己一个人能做到什么？无论是逃跑还是求助，有任何可行的方法吗？往哪里逃？向谁求助？

冷静，冷静……思考，思考……

“怎么不说话了？意外的很冷静啊，还是说，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清走上前来，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曾义桢的胸膛上，内外同时燃起氢气爆炸，砰的一声把已经燃起焚焰进行自我保护的曾义桢炸飞出去，“还不松手啊，抱着一个死人。”

曾义桢感受到了与曾正贤先前感受到的同样的痛苦，甚至还要更痛，一样低下头吐出鲜血，但曾义桢却没有昏迷，依旧保持清醒。

“刚刚你的肋骨可是承受来自两个方向的爆炸啊，一张纸承受前后两个方向的爆炸，到底为什么不会撕裂呢？为什么也没有一起昏迷过去？”老实说，清的确是很惊讶，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意外，说到底，只不过是把死亡推迟了一分钟而已，“不过这一次，你就死定了。”

平原太空旷，没有机会，到城镇那里，借助建筑物隐藏，再寻找机会吧。曾义桢抱着曾正贤，他低着头，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的气息细若游丝，生命的火苗仿佛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闪烁跳跃。

清向着曾义桢，伸出了手。

“再见，人类。”

曾义桢突然一抬头，左眼闪烁出凶厉的红光，仿佛鲜血浸染，甚至蔓延出来扩散到了整个世界。清因为曾义桢这突然的变化顿时愣在了当场，她和那血红色的瞳孔对视，感受到了那不可抵挡的血腥气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绝对直觉带来的肯定。

这是死亡的威胁。

“【血魔法·血祭·一目金焱】！”曾义桢开始吟唱其古老而羞涩难懂的咒言，然后以他那已经变得血红的左眼为中心，一片浓重的血红色带着血腥的气息扩散开来，前所未有的能量爆发收束于一点，凝成看不清的光芒如利刃一般直奔清而去，“【血腥凝望】！”

清只感觉面前这个矮小的少年突然间变成了一头血红色的残暴怪兽，仅仅是注视都能让自己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感受到无比的恐惧。是的，自己害怕了，害怕那血色瞳孔的注视，意识到自己害怕的那个瞬间，又被那注视瞬间击倒。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击倒，仿佛那注视本就可以杀人于无形，那迅猛而沉重的攻击，直接通过精神粉碎了意识，在自己的脑内不受任何限制地乱搅一通。

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模糊的意识只让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倒飞而出，大脑那仿佛虫蚁蛀蚀的难以忍受的疼痛甚至造成了完全的僵硬麻木，失去控制，只能木讷地看着。一只血红色的巨大龙爪从视线的边角出现，那五根锐利仿佛尖刀的爪尖带着恐怖与阴寒的死亡劲风横扫自己的身体。一声轰鸣的巨响之后，感觉身体似乎要被这一巴掌拍散，这样的力量是自己此前从未体会过的。疼痛，又是疼痛，麻木，又是麻木，疼痛之后就只剩下麻木。

唯一能够听清的似乎只有那四个字，似乎是咒言说出的巨爪的名字。

诅咒之爪。

清的身体在地上翻滚好几圈才停下来，她的神经逐渐从麻木削弱，过了三四分钟，才支撑着受伤的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原本纯净的蓝色身体沾染上了肮脏的尘土，肮脏的血污，还有肮脏的蓝色汽雾，以及深深断裂的口子，一道被刚刚那龙爪撕裂的伤痕，从左腰一直延伸到右胸。

抬手摸了摸，发现差一点就穿透了。

清呆滞在那里，沉默，许久，许久。

伤口慢慢恢复，那裂痕与血污慢慢被蓝色蒸汽填充，大概过去了十分钟，也就是清站着发呆了十分钟，所有的伤口又都恢复了。

刚刚那是什么？血色的竖瞳？血色的巨大龙爪？血色的……恐惧？我感受到了恐惧？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刚刚，刚刚我后退了，我下意识地后退了，难道说，我害怕了？

空气有些凝固。

“我害怕了。”清下意识地说出声来，“我居然害怕了，身为星辉之子，象征星辉的野望的我，居然害怕了。”

清突然感觉，此刻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不同，自己似乎从刚刚那场战斗中找回了什么自己应该拥有却早已丢失的东西，那是一种久违的美好，甚至可以称为幸福。

“求生欲……”清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对神的信仰不忠了吗？”

空气有些凝固。

主城马汀内斯，安全的地下，曾义桢的研究房间。

曾义桢把曾正贤安顿好，先是把他放在了床上，然后脱下衣物，取出一瓶药液涂抹在伤痕累累的体表。然后，他拿出一颗药丸和一块血红色的凝血凝胶，放在研磨钵体里碾成小碎块，塞到了曾正贤的嘴巴里，同时用水给他送下去。

本源凝血对他人的治疗效果要下降一般以上，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异固有界】。”设下一层认知理解障碍之后，曾义桢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接下来慢慢恢复就可以了，不能用冷灼液叫醒，那东西干扰重伤恢复。”

暂时进入了放松的状态，曾义桢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虽然已经恢复，但依旧通红肿胀的左手：“太勉强了，半吊子的血魔法诅咒……”

虽然逃出来了，但以清的敏锐，很快就会发现这里。星门被阻断，沙蛳也已经损坏，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对外发送求救信号。炭已经去了地球，伊斯卡肯定会意识到我们这里已经失手了，但不知道具体情况，那么多的行星中也不会特地跑来帮助我们，她还要解决那个炭。这两个元素人能力和计策都相当诡异，估计也就只有伊斯卡可以压制……

换句话说，别无他法，现在只有自己可以阻止清。并不是做不到，现在没有第三者，施展出所有的能力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没人会看到的。

唯一看到的人，抹杀掉就可以了。

完成了思想准备，曾义桢起身，写了一张纸条留给曾正贤，放在他的枕边，便离开了。

老师，我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