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江晏在不羡仙遇到寒香寻的时候,怀里抱了一个睡得魇足的孩子,肩上还扛了个沁满半边血的陈子奚。整个人看起来苦大仇深,直惊得寒香寻差点将柳叶飞镖插江晏头上。
不过洛神到底还是心疼江晏怀里,那个颇有眼缘的孩子,就这么一个恻隐收留了两人一娃。于是从此与江晏、陈子奚结下难解之缘。
这江湖上也许有人会不认识江晏和陈子奚,但是无人会不认识镇冠珏。
尤其是从绣金楼叛变而出的寒香寻。
彼时她用手指小心地逗弄着娃娃。小孩对晃来晃去的东西向来好奇,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却让洛神怔愣在场。
只听一旁悉悉索索划拉镇冠珏的江晏道:“南边那又有消息了,我最近要出去几日。”
孩子的手掌柔软又娇嫩。寒香寻那手指跟被春水含住一样,她不敢动也舍不得动。可惜心头刚升起的微颤波澜被江晏一句话即刻打散,她挑眉道:“孩子这么小,你把他一个人丢不羡仙?”
江晏久久未言,等再有动作的时候,他已将刻好名字的镇冠珏挂孩子的脖子上了。“陈子奚会来帮我照顾一段时间。”
就在寒香寻准备再说江晏几句时,又听他说,“赊我一坛离人泪。如果我回不来的话,就让他长大了做工还债。”
这下寒香寻是真的想把飞镖插江晏头上了。她自然明白江晏所说的意思,无非是托自己看护孩子。镇冠珏与这孩子的身份,均不可让别人知道。
但江晏那笃定的语气,直气得她咬牙。
洛神喜欢这个孩子,所以她只能边咬牙边丢给江晏一坛上了年份的离人泪。
她将孩子抱于怀中,对一身夜行衣的江晏沉声道:“活着回来。”
幸好的是,江晏无论出去几次均能活着回来。
这让洛神欣慰无比。不羡仙的老板摸着你脑袋道:“你可以少为江无浪打几年工了。”
你也不知道自己要在不羡仙做几年的工。其实做多少年都无所谓,因为你本就是不羡仙的少东家。大家都默认你会一辈子待在不羡仙,哪怕少东家天天缠着叔叔姨姨们要出去闯江湖。
显德二年春的时候,周朝与契丹在胡卢河打了一仗。谁也没想到,当时周朝竟真的大破了契丹。让契丹人再也不敢渡胡卢河,至此两河百姓始得休息。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都城开封那流行起了给自家孩子做长命锁的风气。
这风气传到清河不羡仙的时候,五色彩丝与软银突然紧俏起来。周叔都掏出了家当给自家未出生的孩子,打了一把银制的长命锁。上面竟是些“长命百岁”、锦鲤莲花的吉祥寓意。
寒香寻那时候在拨弄算盘珠子,就看到风风火火拿着小木剑冲来的你,远远地就在那高声喊:“寒姨,我下学啦!”
跟身后的陈子奚则是摇把扇子,悠哉哉地道:“跑慢些,你寒姨又不会跑。”
光会说,也不见你拦着点。寒香寻对陈子奚翻了个白眼,忍住把算盘丢他脸上的冲动。她走出柜台,一身红衣被春风一样的小孩灌满。
你紧紧扒着寒香寻的衣襟,“寒姨寒姨,我今天学了《天问》。我背给你听啊……”
她看你滴里丟溜在绳子上翻滚的镇冠珏,突然想起近日里兴起的长命锁。到处带着镇冠珏乱跑,早晚会被有心之人发现的。这并不安全,也不知道江无浪怎么想的,就这么纵着孩子戴身上。
寒香寻问:“你想要长命锁吗?”
她寻思别人家孩子有的,自家孩子也得有。自家孩子也得长命百岁。
虽然她向来不信这些东西,但她愿意为你添好兆头。
所以她托人找了块上好的青玉,跟江晏、陈子奚一起商量起长命锁的式样。
式样是三人一起想的。
玉是寒香寻提供的,雕刻是江晏做的,穿珠编线则是陈子奚完成的。这一把长命锁里全是长辈们对你的美好寄望。
长命百岁。麒麟送福。
你在中吴再遇江晏的时候,江晏也正好在找你。
一路风尘仆仆东奔西跑的江晏见到你,只是缓吐一口气:“没事吧?”
你却没江晏那般平静,盲目将头埋进他胸口,贪婪吮吸那魂牵梦萦的气味。“江叔,你为什么丢下我?”
江晏也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其实按照武艺来说,他怎么也不会被你轻而易举推倒的。但是泛红的眼眶和滚落的眼泪让江晏手足无措起来。
一如开运三年逃亡的那一夜,松开时刻紧握的剑柄,只是因为怀里的孩子无故哭喊起来。
太湖边的杜鹃花被前些日子的暴雨全给打落了。花朵是霜打的红,枯黄的蜷边。那些铺满地的落叶和花被江晏的身子一压,全深深印泥土里去了。底下的湿气一股脑洇过靛青的衣,沁背地心里去了。那些没落地的花也恹恹地垂下,在江晏脸边投下斑斓的艳色。
头上是澄明的皓月,眼前是一片红晕。身上的孩子烫得跟烧红的剑一般,自顾自地将炙热的脸贴合他脖颈。
衣服上织金的燕子湿透了,囿在原地只能鸣啭不已。江晏的喘息因你湿漉的舔舐也溢出不已,同样不已的还有你手腕上的铃铛。
江晏为之一怔,兀地道:“你手上的是,陈子奚的铃铛?”
“嗯,陈叔给我绑的……”你跟犯错的孩子一样,不敢去看江晏,僵着身子闷声回他。
他摸上你手腕上的绳子,扯了两下,“他为何要……?这个有点吵。”
你抬头,无措又委屈地看他。杜鹃花因你的动作一颤一颤的,红的白的,陆离的光全流泻在你面上。脸是霁月光风的,唇是秾艳春朝的。眼睛被月光洗涤得清白无辜,嘴角扭动终是吐出哭诉,“江叔,陈叔打的结我不会打,要是解开了会被他发现的。你别嫌我吵。”
还是跟以前一般,惯会用可怜的模样博取心疼。自己明明是想问陈子奚无缘无故给你绑铃铛干什么,到你嘴里倒成了“你别嫌我吵”。
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江晏去看你的眼睛,捕捉到其中倏忽而过的亮光,随即你便偏头不再看他。你手撑他身旁,上半身半仰起,领子口露了大半,小时候戴的长命锁也跳了出来,垂到了江晏胸口上。视线沿着敞开的领口,越过青玉制的长命锁,隐绰的痕迹在明丽的月光下荡然无比。
江晏眉头一抽,伸手去扒你领子,“受伤了?”
你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轻飘飘问:“啊?”
这声“啊”很快卡嗓子口了,等你要去拢衣服时,那些被陈子奚刻意弄出的痕迹,早给江叔看了去。
他即刻就去摸躺手边的剑,眸中有不明的阴翳,“谁弄的?有人对你用刑了?”
你的脸在夜风中烧红了,眼神飘忽,“没、没人给用刑啊。”
不对劲,很不对劲。胸口上明明有红艳艳、紫甸甸的印子,是又捏又掐才能弄出来的。
江晏握住你的肩膀,一个使劲,直接腾挪身子,将你扳身底下去了。他去扯你拢好的衣襟,边扯边带点怒气,“没人用刑怎么又红又紫的?陈子奚没有保护好你吗?”
你想,可这就是陈叔弄的啊。
你嘴唇抿了又松,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认命地让江叔扒自己的衣服。那长命锁啪嗒一下狠抽自己脸上,脸上即刻起了红印子。你哀哀地望江晏,仿佛在说,“你弄疼我了”。
江晏可没空管你的指控。
他目色深沉,手指轻触。粗粝的手指抚过,只有一下也被碰得叫出细碎的声。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那本就红艳的珠子竟翘挺挺地顶江晏的手指,似乎更肿了。
他吓得手一缩,“弄疼你了?我不碰了。”
“没事的江叔。回去找陈叔涂点药就好了,没想到还没消。”
那委屈的话进了江晏耳朵里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陈子奚知道?”
你又抿唇不说话了。
“所以是陈子奚弄的?”这下江晏再不懂也该懂了。托你护我家娃,你是这么护的?护着护着把我家娃吃干抹净了?
他替你拢好衣服,去拎地上的剑,“江叔带你去问个清楚。”
而你立即去抱他手臂,眼中是有克制的红血丝,额上冒的汗和泪水一起滑落脸庞。水痕在月下正发亮,莹莹晃晃的。
他听到你说:“江叔,我难受你帮帮我吧。”
江晏第一次做这档子事,根本摸不着路子。这简直比练武还难。他手揿你大腿上,小心挪动自己,“陈子奚,是这么做的?”
实在是太有违人伦了,可是江晏拒绝不了那哭兮兮的模样。
你仰头,天上的月亮在晃,映在太湖里的月亮也在晃。风在晃,星云在晃,甚至最后你觉得大地也在晃。
终于和江叔如此亲密了。多少次午夜梦回渴望抱住的人,活生生地坐自己身上。这实在是太令人满足了。
接下来的一些事情就是无师自通了。情欲总是挑动人最原始的那根弦,尝过了自然付诸阙如知晓了。
江晏不懂,你是不愿说。
你双手狠狠抓着自己的衣服,脖子里的长命锁随着动作,啪嗒啪嗒地左蹦右跳。一会打脸,一会打脖子。一会滴溜溜跑前面,一会咕噜噜滚脖子后。
这太折磨人了,你没法子只能将长命锁全含嘴里去了。虚虚地用嘴唇包着,舌头缩起,不敢咽津液。只是专心致志地抿住珍贵无比的长命锁。
江晏双手一直紧按你的腰腹,捁出了几道指印。“多大人了,还乱吃东西?”
你没办法回答他,那些没咽下去的津液全沿着嘴角流出。他见此突然凑上去伸出舌头舔走,游走的舌头触碰脸颊、下巴、脖颈,“小时候留口水,长大了怎么还留?”
江叔很少会跟你开玩笑。今日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意熏昏了头脑,竟是同你调笑起来。
被夹得泛疼,腰腹也疼。可你见江叔眼中有莺花鸟啼,仰起的脖子上挂满水痕。这全是因为你。
江叔不一样全是因为自己。
所以再疼再难受你也忍着,心底却只有撼天动地。再震得厉害点吧,把山峦震塌,将湖海填平。让我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也没事。
因为自己是喜悦的。
那簌簌落下的泪水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快活的,止不住地滑出眼眶,濡湿鬓发。
江晏手揩你泪水,抱起你身子去吻额头、脸颊,拍你后背:“还是难受?再忍下,很快就会过去的。”
你紧紧抱住他,如无边大海上的羁舟,无数波澜起伏中,朝巢穴归去。
于是,你彻底拥有江晏了。
你窘迫道:“江叔我给你擦擦?”
他只是紧蹙眉头:“我带你去找陈子奚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