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一个大活人便没了气息让他想起魏强的死。
凶手不需要在现场,那毒也不必下在饮食里。
杨骎几乎疑心是顾青杳的手笔,对于禁宫中的贵人娘娘们来说,她是个生面孔,或许她潜藏在某个角落里,凭自己纤纤弱质便将整个局面搅了个底朝天。
不过杨骎立刻推翻了自己这个疑虑,顾青杳没有理由这么做,就算是背后有人指使,可谁又指使得动她呢?
更何况,以她的人品,以杨骎对她的了解,顾青杳不会无缘无故对妇孺下手的。
她其实是个心软的人,虽然也有心硬的时候,她心硬的时候又十分地硬,并且只挑对他硬。
于是他就混账地以为她真的会对涛涛下毒。
杨骎无法原谅自己。
他想即便他们还能再见面,他也不敢见她,他没脸见她。
她直到走之前最后一件事,都是抹去他因疏忽给她带去的危险,让流莺在这世上消失得彻彻底底,让他所谓的欺君之罪不攻而破。
可是他又为顾青杳做了什么呢?
倘使还有机会,他失去了权势,还能弥补她点什么吗?
其实顾青杳说得对,跟着他,真是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那么,离开了杨骎的顾青杳现在是到了哪里呢?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饶是知道多思无益,杨骎却仍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
他的理智在无情地敲打他还去想她做什么,情感上又自暴自弃、垂影自怜地给自己找借口。
“想想怎么了?我现在除了想,还能做什么呢?”
于是杨骎自主主张地向大脑投了降,他放开了去想她、信马由缰地去想她、恣意地想、歉疚地想。
人虽然不自由,但思绪则不然。
外面世界的事情已经与他关系不大,在杨骎日复一日的思绪波动中,开春时收到了父亲从辽东写来的信。
这封信说明了很多问题,令他极受震动。
被软禁着的父亲能够发出信、这封信还能寄到身在诏狱的他手里边,背后所代表的权力斗争有多激烈无法想象。
但这封信也说明了一个结果。
他所在的利益集团,也就是储君最终取得了胜利。
信中只有四个字——
“但待佳期。”
无论父亲所指这个佳期会发生什么,都与他这个庶人已经没了关系。
杨骎放下茶盏,向齐国夫人问了安后退出了母亲的厢房。
但他并没有回齐国夫人给他安排的房间去休息,也没有回自己的府上。
准确地说,杨骎出狱的那一夜就此失踪,再无人知晓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