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洲躺在床上，楚风拿着医用棉签帮他涂脸上的擦伤。
“嘶。”卫洲抬眸看他。
楚风丢掉棉签，低垂着眼皮拧紧药瓶的盖子后放到床头柜，而后躺到床上，脸上全程没有任何表情。
“我每天都给你发信息。”卫洲盯着楚风的后背。
“嗯。”
“我每天都有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卫洲不动声色地往他那边挪了挪。
“嗯。”
楚风其实不知道。
卫洲从背后抱住他，头抵在他的脊椎骨上，“可你一次都不回我。”
他一说话，楚风能清晰地感觉到音振，他没再继续嗯。
不是他不回，是他压根连看都没看，他怕看了自己会心软。
卫洲收紧了胳膊，多久没有感受到楚风的体温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需要用力抱紧他才能真切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真实。
说好的要跟他算账，可是楚风一躺到床上就背对着他，也不跟他说话，问他问题也是嗯嗯地敷衍他，这根本就是精神凌迟，卫洲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枚胸针，”卫洲深吸一口气，“你扔了吗？”
“我为什么要扔？”楚风反问他。
“你看起来很生气。”
“我就是很生气。”
“对不起。”
楚风转过身跟他面对面，“错哪儿了？”
这是送命题，卫洲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这个问题鲜少有人能交出满分答卷。
很遗憾，卫洲不但给不出满分答卷，甚至得交白卷，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后悔啊，早知道以前就空出来一点时间去谈恋爱，现在也不至于总是猜不透楚风为什么生气，这就是初恋的弊端吧。
初恋啊……
哦？卫洲挑了下眉，眼里闪着光，楚风是他的初恋啊，眼前这个帅哥，是他的初恋啊，啊，这突如其来的怦然心动和害羞是怎么回事儿？现在这气氛可不是能想这些的时候啊，可他控制不住能怎么办呢。
楚风双眉颦蹙，好家伙，敢情就他自己在生闷气，人压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呗，看着卫洲提溜着的眼珠子，楚风恨不得一拳砸扁他那张帅脸。
“你他妈还敢走神！”楚风掐着他手臂和胸口之间的那块嫩肉，用力一拧。
“啊！疼疼疼，”卫洲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抓着楚风的手，“我是想到初恋……”
“什么！”楚风加重力道。
“啊！”卫洲鬼哭狼嚎地叫唤，“是你，你！初恋是你，你啊！”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黄成澄之前也说过卫洲没有谈过恋爱。
楚风松开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决定先发制人，回归刚才的话题，“早说不没事了，你还没说你错哪儿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卫洲揉了老半天那块可怜的肉，本来还以为可以趁机蒙混过关，可楚风已经把话题带了回去。
算了，有问题就要趁早解决，他不是喜欢逃避的人，这么多年不管命运抛给他什么难题他都迎刃而解，感情也该是这样，一段感情若是想要长久就不能积攒着矛盾，这不利于双方磨合，还有可能成为摧毁爱情堡垒的白蚁。
“你知道我比较迟钝，小风，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好不好，嗯？”
楚风看了他一会，“为什么要偏袒别人？”
“什、什么？”卫洲不理解。
“你，为什么要袒护李远廷！”
“我没有啊，”卫洲矢口否认，他左想右想三百六十度苦思冥想却百思不得其故，脑海中一丝一毫自己袒护李远廷的记忆都没有，“我为什么要袒护他，他不过是我以前的邻居而已。”
楚风冷笑一声，“你把他带家里吃火锅，叫我给你丢垃圾，还把我拽倒，我脚烫伤，你送他去医院把我丢山里还不接电话，还有上次，说好的给我接机，可你却因为他把我丢在机场，这不是偏袒？”
哎，怎么还翻旧账了，这是想给他列出七宗罪吗，卫洲哑口无言，但还是得据理力争一下下，至少得给自己争取个死缓。
吃饭那次过去太久了，卫洲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脑子抽风让楚风帮忙丢垃圾，但他肯定那绝对不是他的本意，后面两件事他倒是可以好好解释一下。
“山上那次是我的错，没有注意到你也受伤了，对不起，如果知道你也受伤了我不可能会丢下你，还有机场那次……”卫洲想为自己辩解，可看着楚风一脸严肃，他决定给自己留一条生路，“也是我的错，是我食言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有偏袒他。”
“那晚人不是你叫去的？你敢说当时你不是怕我揍他才把他支走？”
“啊，他怎么能是我叫的啊，去之前咱两可一整天都在一起，”卫洲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把他叫走确实是不想你动手，但我那哪儿是为了护着他啊，我那是不想你生日还闹得不开心，不是有这么一句老话嘛，眼不见心不烦。”
“东西都坏了我能不烦？我还能开心得起来？”
这……估计换谁都开心不了。
卫洲手掌贴着他的后背用力搓了搓，“别不开心了，你男朋友努力赚钱再给你买更好看的。”
“那不一样。”
“啊，总不能每次都送一模一样的吧？”
“不是！”楚风瞪了他一眼，“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哦，”卫洲焕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他将楚风揽进怀里，“好惭愧，交往这么久了，才送你第一份礼物。”
楚风说这个并不是想让他愧疚，就单纯的，只是字面意思，因为是第一份礼物，所以很珍贵，很珍贵。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解释？”楚风继续提问。
“我倒是想解释，但也得你愿意接我的电话啊，”卫洲有些委屈，“你离开不久我就回来了，可到处找不到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要你不说，我都不知该上哪儿找你去。”
快告诉我你去哪儿了，快告诉我你去哪儿了，快告诉我你去那儿了……卫洲在心里施咒一样默念。
楚风没有说，还心虚地想背过身去，卫洲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转身。
说来也是很神奇，楚风刚开始不回家的时候，卫洲心里是真的很生气，后来也不知是气不动了还是怎么的，每次想起来楚风就只剩下孤独、想念、伤心，现在看到他，他也还是气不起来。
卫洲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小风，我们来约法三章吧。”
“什么？”楚风问。
“就是，以后不论你多生气，都不可以不接我电话，不可以夜不归宿，更不可以直接消失。”
“你他妈还想以后继续气我？”楚风像一只炸毛的猫，就差咔咔在他脸上挠两爪子。
“哎，”楚风的脑回路依旧清奇得让卫洲咋舌，“我是这个意思吗？”
“我哪儿知道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卫洲稍微加重了语气，“我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又误会我偏袒不相干的人。”
“……你在怪我？”
“没有，”卫洲故意拉长了尾音，“我怎么会怪你，你又没做错任何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楚风憋着笑踢了一脚他的小腿，“有完没完了。”
“没，完，”卫洲说，“快答应我。”
“啊，知道了。”
“说好。”
“好！”楚风叹气，“烦不烦。”
“不烦。”
没有激烈的争吵，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咒骂，他们很平静地，找出问题，解决问题，然后没有握手但双方都心知肚明地言和了。
虽然因为楚风的误会而让两人陷入了短暂的痛苦中，但卫洲心里还是感到庆幸，还好上天待他不算太苛刻，给了他解释的机会。
很多在当时觉得是很严重的事情，过后回想起来经常诧异不过屁大点儿的事为什么那个时候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或许是时间冲淡了怒火吧，又或许是因为舍不得，心里想着给自己也给对方留点儿回旋的余地。
是不安还是不信任，楚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和卫洲在一起后他变得很情绪化，卫洲只要多看别人一眼他都想暴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洲撩起楚风的衣服，将手钻进他的睡衣里，指尖轻轻扣着他的肚皮。
楚风的体温从指腹传来，拨动心弦，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卫洲握住他的腰。
依旧是没有一丝赘肉的腰，只这一下，卫洲脑海中便浮现出各种楚风销魂的画面。
楚风正出神，被他的动作吓一跳，反手抓住他的手，啧了一声。
“我很想你。”卫洲满眼的情欲，按着楚风的后腰毫无缝隙地紧贴着他。
感受到某人某处的滚烫，楚风也差点失了理智，还好在悬崖的边际及时勒紧缰绳。
“哥说了你需要休息。”
“我休息够了。”卫洲轻咬着他的下巴，手也开始在他的胸口作乱。
楚风呼吸缭乱，血气方刚的年纪怎经得住如此撩拨，更何况已经素了这么多天，强撑的理智摇摇欲坠。
卫洲灼人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烫得他心里难受，他闭上了眼睛，任由卫洲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胡乱亲吻。
两人都憋得太久了，一触碰到对方的身体，那种最原始的渴求仿佛干柴烈火熊熊燃烧。
楚风终究没扛得过卫洲的诱惑。
殢雨尤云般的缠绵悱恻后，卫洲搂着楚风，温柔地亲吻他的耳垂，呢喃诉说浓浓的爱意。
这段时间楚风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每天晚上都跟夜鹰一样站岗盯梢，这一夜的折腾他还真有些扛不住了，思绪渐渐趋向混沌状态，上下眼皮就像两块正负极的磁铁充满了吸力。
虽然心中疑虑万千，但卫洲还是不忍心缠着不让他睡觉，在楚风终于顶不住闭上了眼睛后，卫洲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