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军,心里浮现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猜测。
“你听了一路,不会没印象吧?”拉帝奥平静地摊开书,“我不回答明知故问的家伙。”
“残存的‘器兽’?”见教授颔首,砂金高高挑起半边眉毛,语气微妙,“四年过去了还没消灭干净……啧,虽然对其他不是人形的智慧生命不太礼貌,但我真讨厌这东西的长相。”
众所周知,“器兽”以有机智慧生命为食。
他本想询问云骑军的准备,毕竟准备再怎么充分,面对此等庞然大物也难免伤亡,可瞧瞧教授镇定自若的神色,他心念一动,转而又道:“教授,你看起来没有丝毫担忧?”
“它走不出实验室,否则它怎会蜗居在地底,从而逃脱仙舟的围剿?”拉帝奥没有抬头,漫不经心地在他钟爱的大部头上写写画画,嘴角扯开一个锋芒毕露的冷笑,“何况……罢了,给你留点喜欢的悬念——拭目以待吧,赌徒,这回没人会以身犯险。”
善良的拉帝奥教授当然不会对生死存亡的危机作壁上观,见其如此反应,砂金心中大定,面部表情顿时松弛下来,带着点调笑的心思搭上他肩膀:“不用这么记仇吧,教授。”
不过他的目光仍然盯着器兽盘踞的那端,不愿错过那边的动静。
拉帝奥不置可否,他只是抬起了拎着电容笔的右手,敲了敲砂金捂在耳边的手掌,示意道:“听。”
几乎就是这一瞬间,除了器兽尖锐的叫声与地面崩塌的轰鸣,砂金耳畔还忽地传来一声幻听般书本翻页的轻响,清冽空灵的水声便紧随其后地响起,仿佛有汩汩流水拂过脸颊,那水先是溪流,再是小河,最后汇成了江海,这变幻只在一息之内,而正是在这一刻,眼前自下而上地喷薄出一道碧蓝的洪流,哗啦哗啦,猝不及防,把那器兽掀得一个扬倒。
他望见了,所有人都望见了,那分明是一条英武俊逸的水龙,它眉心悬浮着位黑发青年,头顶龙角,双眸泛光,衣袂飘飘,周身奔涌的不驯激流竟是比刀剑还要狠厉地抽打着器兽,在其身上剖开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创口,可经过他手时又变得温驯而澄澈。
正是丹枫。
水龙凶猛地撕咬着它的敌人,而器兽的确如拉帝奥所说一般,貌似有所顾忌不肯全身离开洞口,处处受限,节节败退。
见状,云骑军那边有人发出了响亮的叫好声(砂金依稀看见那是个熟悉的白发男子),随后便是被带动的、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就在水龙对器兽展开单方面压制殴打之际,突然,一股霜雪般寒冷的气息自地平线席卷而来,皎白的流光由远及近,此时迈洛戈-ⅱ正值夏季,却是风中飘雪,其所过之处无不覆上薄薄白霜,凛冽的寒意径直把那器兽拦腰斩断,冲上天穹,仿佛世界也被这支剑意铸就的剪子劈开。
轰隆隆——
器兽被冻结的残躯断成两半,眼见就要从空中砸下,数之不尽的剑气如暴风雪一般猛烈地袭来,冰雕眨眼功夫便成了满天冰凌洋洋洒洒,又被丹枫驾驭着水流挡住,烂漫的阳光、空中奔涌的江河连同冰凌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梦幻得像是彩虹化作雨点,卷云织就锦缎,飘飘然落在了人间。
全场先是一静,紧接着轻松愉快的气氛随着清凉的水汽扩散,不知是谁喊了小小的一句什么,越来越多人附和起来,愈来愈大,转瞬间嘹亮了这片废墟的天地。
“云上五骁!云上五骁!!云上五骁!!!”
傲雪凌霜的剑士踏着日光而来,热情而精明的飞行士穿梭于清点收获的同僚之间,向她遥遥照手;狂傲的工匠放下隔阂,有条不紊地组织着后续的搜索与重建,方才出尽风头的龙尊大人轻巧落在他身旁,相视一笑;耳畔通讯频道中,未能到场的总组织者,亦是未来智谋无双的神策将军,咋咋呼呼地雀跃着共同的硕果。
悲剧尚未发生,此时恰好,他们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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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云上五骁啊——我有点理解你的执着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