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后挪了一点。
孩子奶声奶气地开口:“妈妈,我也帮忙,好不好?”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阮云琛低头看着窗外那片堆积如山的杂物,目光冷得像一滩死水,情绪在胸口翻滚,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烦死了。
烦死了。
烦死了。
一种近乎灼人的难受,从骨头缝里溢出来,又堵在喉咙口,烫得她眼眶发热。
阮云琛咬紧牙关,呼吸轻而急促,努力地想要压住脑子里面来回翻涌的情绪——她不知道那股情绪是哪里来的,她只知道那股子难受的劲儿,总会在追债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跑出来。
可最终,她却只能攥紧了拳头,把那点微弱的情感全数掐灭。
她的手再次扣紧了窗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整个窗框折下来。
——回去。
拿房本。
结束任务。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翻滚,催促着她抬脚迈开步子。
可是脚步刚一动,屋内又传来一声——那个孩子,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欢喜:“妈妈,这个木马做好了,是给妹妹的吗?”
女人轻轻笑了笑,声音温柔得不像是身处这样破败的环境:“对,等妹妹醒了,给她玩,好不好?”
风从耳边刮过,灌进脖子里,她的指尖彻底松开了。
好烫。
屋里的气息,烫得人皮肤升腾,浑身难受。
那是一种想让人想逃的难受。
阮云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心,那里分明没有伤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割开了一道缝。
她突然觉得再待一秒都会窒息,像是随时可能被吞没在这无声的温情里。
她转过身,肩膀僵硬得像是被冻住了。风吹过她的头发,把那点隐秘的酸涩连着寒意一起灌进骨头缝里。
她没再回头,只是沿着墙边一步步往远处走去,脚步轻得像是在逃。
巷子里只有风声,刮在砖墙上,带起一阵细碎的沙沙声。阮云琛站在巷尾,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破旧的木门已经紧闭,隐约还能听到屋里断断续续的低语。
她的手指抚过墙面,粗糙的水泥刮得掌心有点刺痛,但这点痛意被更深的烦躁淹没了。刚才屋里那种温情脉脉的画面像刀子一样扎在她脑子里,怎么也甩不掉。
——他们怕什么?
——怕□□,怕被灭口,怕暴露……可他们也什么都不怕。
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即便那个世界小得可怕,即便那未来荆棘满布,可他们......因为拥有彼此,所以什么都不怕。
阮云琛忍不住咬了咬牙,指尖收紧,口袋里欠条的边缘割到了指腹,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大概是流血了。
阮云琛讨厌他们,也讨厌自己。
她讨厌那种突如其来的嫉妒感,恨那种莫名其妙的触动,还有现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逃避。她想再回去,砸开那扇门,拿到她该拿的东西,可脚步却迟迟没有抬起。
风从巷子尽头吹来,卷着一股微微的湿气。砖墙的阴影拉得很长,笼罩在她脚下。她偏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空气显得格外沉重。
正要迈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夜深了,这里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