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深跟着林海昌去了书房，这次二人的交谈稍微平和了些，或许是林震也在一边的原因。

两位父亲所珍视的，不仅是整个林氏集团，更是守住林家的基石；即使林海昌还有足够的精力，但是他们还是要找到下一艘可以在商业这片深海上破浪而行的船。

而林深，是目前最适合的这艘帆船。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位继承人不似以往的抵触，他的沉默不是冰冷的，而像是在思考。

“我可以说给我一些时间么。”

“这不是和你商量，林深，林氏需要培养....”林海昌忍不住站起，语气有些焦急，不过被苍老又威严的声音打断。

“海昌。”

林海昌一愣，稍稍深吸一气，缓缓坐下，端起了稍微凉了些的茶，神情平静了许多。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示意那个被期许的青年也坐下。“孩子，这几年我相信你不是没有收获，我可以看出你已经有一些想法了。”

“你知道的，轻松或许只是缓冲剂，如果你要守护什么，就得思考其价值需要你付出多少；我相信你会给我们一个答复，这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这不着急。”

老人先让青年离开了这间书房。

现在屋内剩下的是一对同样除了公事上，沉默的父子。

“海昌。”老人突然呼唤了一声自己的儿子。

相似的面庞比他年轻，不过也有着同一份深邃的目光，只是比颓废过的他要锐利许多。

老人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似乎夹杂着一丝犹豫：“其实我一直也想和你说声抱歉，当初似乎我也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利。”

林海昌一愣，站了起来：“爸...这也是我的职责，我是家里的大哥。”

“嗯，但是这声抱歉是我该做的，只是...”老人隐晦地从口袋里拿出那块复古翻盖怀表：表上的时间已经凝固，盖面内是一个女人浅浅笑着的相片，似乎因为岁月的磨损，已经泛黄。

“丽芸离开的这件事...当时对我来说...”老人用拇指摩挲着盖面上的照片，“所以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你说声抱歉，对于后辈的话，就不要用我这套老法子吧。”

林海昌沉默了片刻：“爸，其实你没什么需要道歉的，这也是我的选择。”

“林深是个好孩子。”老人难得地一笑：“你也是。”

这个年纪被夸好孩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觉得相当羞耻，可是林海昌却整颗心都震了震。

上一次被父亲夸赞是什么时候？大多数男孩的一生，最骄傲的事情之一应该莫过于被父亲真诚地赞扬吧，即使已经长成了男人。

老人的神情忽然变得温柔，却也掺了一份复杂，像是一抹淡淡的悲伤，不过是平静的。

“丽芸要是知道你们都是这么好的孩子，应该会很高兴。”

“我推您出去转一转吧。”

“嗯。”

此时这对父子保持了适当的沉默，却都能了解对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