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
沈砚没有马上喊人。他先走向沙发,目光掠过茶几上空了的水杯、叠好的毛毯,以及……许嘉宁常坐的沙发位置上,那层肉眼几不可察的凹陷。
她曾经坐在那里,像只静默的猫一样蜷缩着看书、发呆,偶尔也会偷偷瞥他一眼。
可现在,那处气息也没了。
他径直上楼,推开她的房门。
房间整洁,却空无一人。
他脚步顿住,一阵寂静笼罩整个走廊。
他站在门口,缓慢眯起眼,像是一头正在嗅探猎物踪迹的野兽。
他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走向卧室窗边,轻轻一掀帘角。
——窗户关着,但锁没有扣紧。
他又走进盥洗室,打开镜柜——镜子后原本平整的夹层边缘多了一道轻微的划痕。
他蹲下,看着洗手台下方管道缝里残留的一点胶痕和微微松动的墙面。
然后,他抬头,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脸。
良久,他喃喃一声:“……你走了。”
声音轻如羽,却像石头落水,掀起了心湖暗流。
他转身离开卧室。
“纪行。”
他唤出身边最信任的影卫。
纪行从暗影中现身,穿着一身黑衣,神色冷峻:“属下在。”
“调出今晚别墅所有监控,十分钟内我要知道她从哪里走的,用了什么方式,去了哪里。”
“是。”
沈砚坐进书房,手指敲击桌面。每一下都像是一声倒计时。
十五分钟后,纪行带着一沓截图与追踪分析回到书房。
“她在你走后十五分钟行动,从盥洗室取出提前藏好的□□和物品,避开主监控,走园艺后门,翻墙离开。”
沈砚翻着每一张图,瞳孔越来越深。
“……外部街口拐角,抓拍到她上了一辆顺风车,但车主未登记平台信息,可能是线下现金交易。”
“她的逃亡路线很清晰,应该提前踩过点。”
“她一个人?”沈砚声音低得像从喉咙压出来的刀锋。
“目前判断是。未发现外部支援。”纪行顿了顿,“这次她……做得很干净。”
沈砚闭上眼。
眼前却浮现的是许嘉宁安静坐在那儿,给他削苹果时的模样。
她的指尖微凉,却总是小心翼翼。
“她再也不信我了。”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全面封锁她所持身份信息,查‘顾昀’,查她搭乘的火车。她想去哪,我就去哪。”
“她必须回到我身边。”
他起身,仿佛终于决定了什么。
“备车,我亲自去找她。”
……
与此同时,
凌晨一点半,许嘉宁抵达海城,换乘长途车。
她蜷缩在靠窗座位,望着窗外不断闪退的街灯与荒野,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手里紧紧捏着那张火车票票根,指节泛白。
“你做到了。”她对自己轻声说。
她没有哭,没有笑。
只是,像一个终于可以喘息的溺水者,咬着牙穿过了第一道风浪。
到了小镇,她租下了一间临时旅馆。
在洗手间里,她看着镜子中剪短头发的自己,眼神冷静。
这一次,没有人再能靠近她。
手机中,她删除了所有联系人信息。
林屿川,她不会再联系。
沈砚,她不再畏惧。
她只等,下一步能彻底摆脱这个国家,彻底抹去许嘉宁的痕迹。
但她不知道,风暴正在一步步逼近。
她从来都不是个安全的变量,在沈砚眼中,她是“属于他”的东西。
而沈砚,从来不会容忍“失控”。
……
镜头切回夜色。
沈砚的黑色轿车冲破雨夜。
他一边用平板看着追踪坐标地图,一边冷声问:“她最近一次交易在哪?”
“阳东西站。之后信号中断,疑似有干扰器或弃用设备。”纪行答。
沈砚冷笑。
“她会走海线。她知道南口边防最近放宽探亲签政策,她想赌一次。”
“派人去封住她所有出境路线。”
他眸色如夜:“她不该用逃来惩罚我。”
风暴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