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四位家长,来参加他们婚礼的有沈熙、夏夏、谢知奕和林江野,人虽然不多,氛围很舒适。
他和程嘉聿走完仪式,落座露天餐桌边和大家一起用餐,他注意到光影跳动在两只婚戒上,像两只拖着金光的萤火虫。
环境美极了,似一位优雅温情女子的怀抱中,静谧感中的安全,懂事的风绝不会大到吹乱头发。
他的爸爸时叙总是把公事挂心头的,此时忘却了那些,在和李青悠她们说说笑笑。
沈熙,夏夏,还有谢知奕很活泼,三个人互相帮忙拍着照片,相比之下林江野还有程嘉聿显得低调。
坐在对面的林江野放下汤勺,“新婚快乐。”
他听到他身边的程嘉聿淡定地“嗯”一声。
饭后他们到庄园里休息,简单玩耍了一下,比如射飞镖之类的,屋里的娱乐设施较少,等阳光不那么烈了,他们外出散步。
他把婚服换了下来,洁白古雅的服装被挂到衣柜里,好像有束透明的花茎穿着,立挺。
他穿好了去散步的衣服,一件休闲的白衬衫,布料软趴趴的,掖好了衣摆抬起头,领口处的蓝绿色中式刺绣露出来。
程嘉聿从浴室走出,视线快快落到了他身上,他回想他穿婚服的样子,实在有种不能被亵渎的神圣美丽。
他关好衣柜门,程嘉聿从背后俯下来,手来到他面前捏过他的下巴,他被侧头,要被吻的时候,外面传来个动静。
他们这间卧室连着花园的,他看过去,橙黄阳光下,夏夏和沈熙,还有谢知奕站着,三个人都用手捂住了眼睛。
“我们不是故意打扰的!”夏夏松开一条指缝。
他失笑,这时谢知奕对他们说:“我们就随便转转,你们继续,继续啊。”
他想了想,四个大人应该正在一块玩呢,那林江野呢?
“林江野怎么没跟你们一起?”他问。
身后的程嘉聿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收走了。
“他在房间里吹空调。”夏夏说,“我们这就走了,不打扰你们。”
“没关系的。”他把程嘉聿看一眼,后者脸上倒是有被打扰的情绪。
夏夏和谢知奕跑走后,他问程嘉聿:“你不换衣服吗?”
“换。”程嘉聿向衣柜走去。
衣柜那边有个专门供人换衣的屏风,他见程嘉聿没有避人的样子,说:“我先出去了,马上就要去散步了。”
“你躲什么。”程嘉聿说,“又不是没看过。”
“我没有躲。”他说着出了卧室。
他们一行人去散步,感受树荫下的清净和日光下的温暖,嗅了满怀的薰衣草花香,将宽阔的天地装到心腔里。
傍晚之时他们一起用晚餐,酒水是林江野提供的,夏夏和沈熙想看林江野调酒。
“两个酒蒙子还妄想喝我调的酒。”林江野幽幽道。
“谢知奕不是酒蒙子,他可以代替我们品尝,这下总可以了吧?”夏夏拍上谢知奕的肩膀。
谢知奕放下酒杯,他是背对林江野的,林江野看眼他的后脑勺,没说话。
“你们就还没和好啊?”夏夏特别吃惊。
两个人都不说话,夏夏拽拽谢知奕,“起来。”
“干嘛?不起。”谢知奕抱臂。
“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趁机就和好吧。”夏夏说。
谢知奕撇开了脸,夏夏拉不动他,跑去拉林江野,没想到这个人倒是一拉就拉动了。
林江野被夏夏拽到谢知奕这边,谢知奕因为喝了酒,行为有些孩子气,不想看林江野就把头低下去。
“你们握手言和吧。”夏夏把林江野的手递到谢知奕面前。
这时候时栎和沈熙都看着呢,沈熙小声地说:“你猜他们会不会握手言和?”
“会吧。”他说。
程嘉聿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英俊的侧脸一闪而过。
“快呀!”夏夏催促。
低着头的谢知奕一动不动,夏夏弯腰看他的脸,“你们到底咋了?很严重的矛盾?”
“算不上。”林江野主动拿过谢知奕的手腕上下一摆,就当握手了。
“好了。”夏夏说,“现在你可以帮我们调酒了吧?”
“行吧。”林江野插兜说。
谢知奕闭闭眼躁声道:“造孽。”
到了晚上十二点,他们毫无睡意,林江野完全成了夏夏和沈熙的调酒师了,这两个人酒量不好,尝一口之后就全给谢知奕喝。
“我喝不下了。”谢知奕站起来,“我要去睡了。”
“早得很。”夏夏说,“大人都还没睡在玩牌呢。”
谢知奕看一圈,连他眼中娇柔的时栎也还眨着圆眼睛细细地抿酒,不过坐在时栎身边的程嘉聿倒是抱臂假寐。
“程嘉聿,走。”谢知奕说。
“你别当电灯泡呀!”夏夏笑道。
“是有点困了。”程嘉聿睁开眼。
夏夏八卦地看过来,时栎放下酒杯说:“好喝,但是我也不能喝太多。”
谢知奕已进屋了。
程嘉聿起身牵了时栎的手,他疑问地看去,后者问:“你还不困?”
“你们快去睡吧,快去吧。”夏夏笑嘻嘻的。
沈熙也对他说:“晚安。”
被程嘉聿拉着要进屋的他挥挥手:“晚安大家。”
后来进了屋,又对站定不动看手机的谢知奕道晚安。
谢知奕有点醉了,刚醒般惺忪地看他一眼:“晚安晚安。”
“你怎么困得这么早?”他看向程嘉聿牵着他的手,他们正在回房间的走廊里。
程嘉聿问:“你还想玩通宵?”回过头来,像是不满:“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好吧,可是他们之前的每一次做,都像是新婚之夜一般,久违热烈大汗淋漓。
不过这一次也还是跟之前的每一次有所不同,程嘉聿温柔了点,往前送的时候极认真地看他缭乱的眼。
他那如花蕊收拢着的眼眸静如幽灵,程嘉聿第一次和他做的时候就发现了,是名为爱的幽灵降临他眼中,让他窥见确认,然后纵容这幽灵之手穿插他的心脏。
他这柔化的水无尽的身躯始终像大地一样包容着他的冲撞破坏,他越不明白他的心里有没有他的位置,就越是沦陷于他这个人。
他停下来,第一次给他喘息的空间,吻他的脸他的额头,被吻着的他抿抿嘴唇,多么可爱。
“叫老公。”程嘉聿说。
“……不要。”他埋头到被子里,咬住被角,从心里熏上来的热气把脸染得不能再红。
程嘉聿加快速度,他往上一耸,“哼”了声。
“不叫就这下场。”程嘉聿说。
那也不叫,他紧紧闭着眼,睫毛扎到了一块。
程嘉聿变狠了,故意磨蹭,他的泪珠被刺激出来,呜呜两声。
他哭了程嘉聿也不会哄他的,只是擦掉他的眼泪问:“叫不叫?”
真是叫不出口,饶了他吧,他靠到他的怀里,听到他说:“不会哄你的。”
这个人真讨厌。
翌日他起晚了,没赶上送四位家长先行回幻海,因此他怨上了程嘉聿,用完午餐时盯人一眼回了卧室。
“你们咋了?”谢知奕问。
“哥,你又干嘛了?”夏夏攥着叉子,恨铁不成钢。
沈熙用鼻子哼一声,“果然,一个好人跟一个坏人怎么能般配。”
程嘉聿屏蔽了他们,打算去找时栎,谢知奕摸不着头脑:“昨晚不还好好的吗?我记得你们手牵手还跟我说晚安来着。”
“没事,因为我早上没叫他,错过了送行。”程嘉聿说。
谢知奕长长“哦”了声,“好吧。”
程嘉聿到卧室找他,不巧,他正在接叶韵的电话,他坐在床尾,手指按着被子。
叶韵在电话里跟他说:“你也有管教嘉聿的权利,小栎,别听嘉聿说什么,看他做什么。”
他正思考着这句话,程嘉聿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他缩了颈子斜眸看,程嘉聿黑眼睛中的光芒静静流淌。
“小栎,虽然我们几个没有过多干涉,但都看在眼里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们沟通。”叶韵说,“好了,你去玩吧。”
“好,我知道了。”他说。
他垂下手,把手机放好,说:“松开我,有点热。”
程嘉聿的吐息让他的耳朵痒痒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没生气了,打过电话了。”他说。
“那里还疼?”程嘉聿问。
他的肩膀挣扎两下,“不要你管,放开我。”
“你什么意思?”程嘉聿把他按倒在床上,他垂着眼睛不对视,羽扇般的睫毛挂在眼睑上。
“你又不说话了?”程嘉聿戳了下他的脸颊。
“还说什么呀,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很不礼貌。”他说。
他说的是错过送行大人这件事,可程嘉聿觉得跟他之间有别种隔阂,沉郁了脸,似乎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他撑起身,要去找沈熙和夏夏玩,他们还要在这儿待上两天呢。
“去哪儿?”程嘉聿问。
“我在这里,不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吗?难道这样也要向你报备吗?”他心中嘀咕,程嘉聿,别搞得好像是喜欢他一样,真讨厌。
“你什么时候好好报备过。”程嘉聿说。
这让人疲倦的话题可别开启了,他说:“我要去找他们玩了,你也来吧。”
“你去吧。”程嘉聿说。
他先走了。
程嘉聿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了呢?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各自说了爱,怎么现在越来越像是隔了层纱。
可能就是他不喜欢自己了,程嘉聿眼神一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