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爸爸一起去伽马星系？”秦锐瞪大双眼，声音都有些颤抖，“只有我们两个？”

开什么玩笑！

他猛地起身，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晃出几滴。

“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秦锐调出星图投影，指尖重重戳在木星跃迁点的标记上，

“能抵达伽马星系的跃迁点只有仙女座和木星两个！按照你的要求，路程最短我们只能选木星，”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木星跃迁点是什么鬼地方，你比我清楚！”

那里是虫族最活跃的战场，第五军团常年驻守的死亡之地。也因此，许多星际航线宁可绕道去别的跃迁点，也不愿经过木星。

秦锐当年和父亲闹翻，带着沈知寒调职去木星跃迁点三年，好几次都险些丧命于虫族亲卫之口，现在，还要他带着湛明熙一起去......

窗边的秦康铭元帅转过身，眉间刻着深深的沟壑：“这些话，我都和明熙说过了。”

秦锐愣住：“......是爸爸自己要去？”

秦元帅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那晚的画面，

湛明熙坐在他膝上，轻得像片羽毛，可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没事的，让小锐陪我去就好。”

他捧着丈夫的脸：“我必须亲自去，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沉默良久，秦元帅看向儿子燃烧着怒火的琥珀色眼睛，沉声问：“你会确保他的安全，对吗？”

秦锐拳头攥得咯咯响：“那至少再安排几个人！”

“人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道温柔却坚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秦锐猛地回头。

湛明熙已经换好修身作战服，栗色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头盔夹在臂弯。他的眼睛像是藏着整个星河的期待。

“出发吧小锐！” 他笑着眨眨眼，“爸爸还没坐过你的‘赤红’呢！”

任务来得太急，秦锐甚至没时间当面和沈知寒告别，买向日葵的事情也抛之脑后。

他匆匆发了条讯息：“临时任务，去趟伽马星系，很快回来。”

沈知寒的回复很快：“注意安全。”

简洁，平静，却让秦锐心头一暖。

他又给何凯西发了条讯息，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大概前线又在打仗，那家伙忙得脚不沾地。

赤红机甲被分配到了第五发射井，这是专门用于高机密任务的特殊通道。

基地工程师们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检查，各项指标全部亮起绿灯。秦锐还是不放心，亲自又核对了一遍能源熔炉核心和武器系统。

湛明熙坐在副驾驶座上，像个第一次春游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驾驶舱内精密的仪表盘和闪烁的全息投影。

“爸爸，别乱碰。”秦锐俯身，替他又检查了一遍安全扣和锁定装置，确保每一个卡扣都牢牢固定。

湛明熙乖乖坐着，任由儿子摆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小锐，这个按钮是干什么的？”

“那是紧急弹射，别按！”秦锐轻轻按住他的手，无奈地叹气，“您能不能安分点？”

湛明熙笑眯眯地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会听话。

秦锐给他戴上头盔，调整好通讯频道：“待会儿发射的时候可能会有点难受，熬过那一阵就好了。”

湛明熙点点头，突然伸手拍了拍秦锐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紧张的大型犬。

秦锐失笑，也给自己戴好头盔，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操作杆。

发射井的闸门缓缓打开，外部的星空透过观察窗洒进来。

秦锐的目光锁定在越来越近的发射窗口上，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木星跃迁点......

那里是虫族活动最频繁的区域，也是整个太阳系最危险的跃迁点之一。

希望他们运气够好。

耳畔传来熟悉的嗡鸣声，赤红的弹射系统启动了。秦锐的手指在操作面板上飞速输入指令，尽管已经执行过无数次发射程序，但这一次，他的掌心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能让湛明熙出事。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紧绷的手背。

湛明熙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轻柔却坚定：

“小锐，你小时候说，要带爸爸飞一次的。”

秦锐一怔，随即笑了。

那些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小时候，他总缠着湛明熙，说要带他驾驶机甲，飞向星空。

如今，他终于实现了这个承诺。

“好！” 秦锐握紧操作杆，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带爸爸飞！”

赤红的引擎轰然咆哮，推进器喷射出炽热的蓝焰，机甲如离弦之箭，冲向浩瀚的星空。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星光被拉成细长的线条，驾驶舱内传来剧烈的震动。

湛明熙的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明亮。

秦锐侧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爸，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湛明熙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笑意：“不后悔。”

因为这是他和儿子共同的旅程。

前往木星的航程比预想的更加漫长。

发射时的剧烈加速度让湛明熙面色苍白，秦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将推进器功率调低了15%，又把驾驶舱温度调到最舒适的28℃。

舱外是浩瀚无垠的星空，星光透过观察窗洒落，耳边只有湛明熙均匀的呼吸声和仪器运转的轻微嗡鸣。

真神奇啊。

秦锐想起小时候，他总趴在机甲库的栏杆上，眼巴巴地看着战士们驾驶机甲起降，看父亲的机甲在空中如同翱翔的巨龙。

那时他就暗暗发誓：等长大了，一定要带爸爸坐自己的机甲。

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

“小锐，你和小寒最近怎么样啦？”湛明熙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

提到沈知寒，秦锐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操作杆上的手指都不自觉轻快了几分：“他啊，还是老样子，每天绷着个脸，崽子都怕他。明明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不爱笑呢？”

湛明熙噗嗤笑出声。

“但是他还是好厉害，什么都一学就会。”秦锐又忍不住炫耀，“上次军团战术演练，他十分钟就破解了对方加密频道！爸爸，你说他脑子怎么长的？”

“哇，小寒这么厉害呀！”湛明熙的眼睛里都在冒星星。

“爸爸，你也聪明，怎么生个我这么笨，我智商是不是遗传的父亲啊？”

湛明熙笑得肩膀直颤：“对呀，康铭年轻时背书可痛苦了。”

“真的假的？！”秦锐震惊。

那个在军部会议上骂人都不用打草稿的严肃刻板的秦元帅，居然会背书痛苦？

“我医学院的教材背完两轮，都睡了一觉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湛明熙眨眨眼，“某人才磕磕绊绊背完一页，急得直揪头发。”

秦锐哀嚎一声：“完了！我学习不好肯定是遗传父亲的！”

频道的那一头，秦元帅静静地听着儿子和爱人的交谈，嘴角逐渐浮现几分笑意。

湛明熙的讲述让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十年前的军校图书馆，木质书架上还带着桐油的味道。

那时资源有限，人类的黄金发展年代尚未开始，星际探索依然饱受虫族侵袭的困扰。

军校和医学院尚未分家，年轻的alpha和omega们混坐在一起，彼此称呼“战友”。

秦康铭去图书馆借书，第无数次在借阅处遇到那个漂亮得过分的omega。

他好像特别喜欢犯困。

医学大部头摊在桌上，那人却枕着手臂睡得正香，栗色长发垂落在纸页间，睫毛在阳光下像透明的蝶翼。偶尔迷迷糊糊醒来，揉揉眼睛继续看两行，然后又栽进梦乡。

这是来睡觉了还是来学习了？

“浪费学习资源！”

秦康铭愤愤翻开自己的《高等战术理论》，结果刚背完第三段，目光又不受控制地飘向对面：

他好白啊......

他皱眉了，是不是阳光太刺眼了？

口水滴到书上了！！

等反应过来时，秦康铭已经盯着人家看了整整二十分钟。直到那个omega突然抬头，睡痕还印在泛红的脸颊上。

alpha手忙脚乱抓起书本，差点把战术手册拿反：“......后勤保障应遵循......呃，遵循......”

真该死啊，怎么看了这么久，刚刚背到哪里了！

秦康铭背了两句，等再抬头时，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只留下几根落在桌上的栗色发丝。

当时的秦康铭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浪费资源的瞌睡虫”，会成为他余生捧在手心的爱人。

“后来呢？”秦锐听得入神，连航线偏移了些许都没察觉。

湛明熙笑着替他修正方向：“后来啊......他为了找我借笔记，在训练场上跑了二十圈。”

“父亲？！跑二十圈？！”

“嗯，因为我把笔记借给了医学系的同学。”湛明熙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他急得直接闯进解剖室，把人家正在研究的标本台都撞翻了......”

秦锐笑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赤红机甲划过木星环带，冰晶在舷窗外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在这片星光见证下，父子俩的笑声回荡在驾驶舱里。

遥远的木星防线，何凯西的终端终于亮起，屏幕上显示着秦锐的未读消息。

他皱眉点开，随即轻声一笑，面前的人闻言抬头：“怎么啦？”

何凯西神秘兮兮地勾勾手指，布尔诺小心地凑过来，却被何凯西猛亲一大口。

“宝贝，你前上司要来视察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