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像上了发条似的一场接一场直播。

她穿着粉色泡泡袖连衣裙，在陆明家的粉色客厅里又唱又跳，活力四射得像个永动机。

裙摆随着她的旋转飞扬起来，露出缀满亮片的白色短袜和粉色小皮鞋，整个人就像从童话书里跳出来的精灵。

"家人们看这个新品腮红！"她对着镜头抹上粉嫩的色彩，在脸颊画了个爱心，"是不是和这个房间超级配？"

她故意凑近镜头，让观众看清她精致的妆容——卷翘的睫毛、闪亮的眼影和那颗完美的粉色爱心。

背景里，整面墙的粉色展示柜上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和毛绒玩具，头顶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梦幻的光晕。

弹幕疯狂滚动：

【辛宝回来啦！】

【这才是我们熟悉的辛迪！】

【房间好漂亮！是新工作室吗？】

【腮红链接在哪里！】

凌零零蹲在镜头外，看着实时数据不断攀升。辛迪的状态确实回来了——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甜得像蜜糖，完全看不出早上那副颓丧模样。

"接下来给大家跳个新学的舞！"辛迪突然把腮红往沙发上一扔，音乐随即响起。

她踩着节拍开始舞动身体，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裙摆像花瓣一样绽放。汗水顺着她的太阳穴滑下，但她的笑容丝毫不变，甚至对着镜头来了个俏皮的眨眼。

中场休息时，辛迪瘫在粉色沙发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爽！这才叫直播！"

她灌了一大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之前在那破毛坯房里，我连笑都笑不出来。"她踢掉皮鞋，把脚搭在茶几上，十个脚趾甲都涂成了粉色。

窗外天色渐暗，粉色房间里的灯光却越发耀眼。

凌零零递上毛巾："数据比预期好很多。"她顿了顿，"不过...确定要连续播十二小时吗？"

"那当然！"辛迪兴奋地晃着手机，"销量已经破纪录了！保持这样，很快就能补上资金缺口了。"

她突然转向厨房方向："陆明！我包整年租你这房子行不行？租金按市场价两倍给！"

等的就是这句话。

凌零零眼睛一亮，抢在陆明之前开口，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显示着刚刚计算好的房价对比表。

"既然辛迪这么喜欢，要不要考虑直接买下来？小户型，精装修，超值低价哦。"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凌零零脑海里闪过中午在咖啡馆的画面

——陈晨给她看辛迪工作室的照片时，那个灵光一现的瞬间，她差点就把咖啡洒在了衣服上。

中午的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洒在桌面上，在凌零零的拿铁咖啡表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盯着陈晨手机里辛迪工作室的照片，那满屋的粉色装修让她瞬间想到了陆明的房子。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对比，简直像命运的安排。

"团队解散后她一个人用不上这么大房子，"陈晨当时说，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资金链又紧张，急着要卖。"

凌零零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咖啡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她的动作滑落。

对个性化装修喜好如出一辙的两人，还都急着卖房...但辛迪对房子的装修既是喜好，也是工作需要，她就算卖了现在的房子，十有八九还需要再有一个地方作为工作室的.......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跳动。

如果能促成...她突然坐直了身体，咖啡杯在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现在的房子能卖多少？"凌零零的手指却悄悄打开了手机里的计算器。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

凌零零微笑着看向辛迪。

辛迪的粉色美甲停在半空，指甲上镶着的水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等等，你是说..."

她的目光在粉色墙纸和展示柜之间来回游移，显然已经开始想象这里作为她新工作室的样子。

"没错！"凌零零调出手机里的计算器，手指飞快地输入数字，屏幕的光映在她兴奋的脸上，"陆明这套只要这个数......"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差价正好解决您的现金流问题。"

厨房里的陆明擦着手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油烟味："什么置换？"

"辛迪小姐想卖掉她的大房子，买下您这套。"凌零零解释道，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

"这样您能拿到全款，她也能得到现成的工作室。双赢！"她在"双赢"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睛亮得惊人。

辛迪已经开始在房间里转圈，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她时不时停下来摸摸墙上的装饰画，或者对着展示柜的玻璃照照自己："太完美了！这里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连窗帘的颜色都和我上周直播穿的那条裙子一样！"

"对了，那我朋友的评估报告..."凌零零插话，她可不能忘了陈晨。

辛迪豪气地挥手，手腕上的粉色水晶手链叮当作响，"卖了房子第一个结清费用！"

陆明看着自己的房子，目光扫过每一处精心布置的角落，轻声说："这样...确实很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沙发扶手，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是他刚搬进来时不小心留下的。

"那就这么定了！"凌零零立即安排起来，手机备忘录已经打开，手指在屏幕上飞舞，"辛迪小姐，明天我就带摄影师去您那套房拍挂牌照。陆先生，麻烦准备下房产证。"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不，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始！现在就能联系。"

辛迪突然想起什么，涂着粉色唇彩的嘴微微嘟起："等等，中介费怎么算？"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显然在计算这笔意外支出。

"给您最低价。"凌零零爽快地说，同时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没关系，只要这单能成，她就能完成这个吴大志硬塞给她的卖房任务，然后回到正轨，认认真真地做她的门店驻场律师助理。

"成交！"辛迪伸出手，指甲上的水钻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凌零零赶紧握住，感觉到对方手心因为兴奋而微微出汗。

她瞥见陆明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既像松了口气，又像有些不舍。

凌零零握着手机在客厅里转了三圈，终于拨通了吴大志的电话。

"喂，吴店长！！"她压低声音，眼睛瞟着厨房里正在煮咖啡的陆明，"三室两厅，XX花园的，业主急着出手，价格好商量..."

电话那头传来吴大志爽朗的笑声："哎哟，我们凌大状当了几天中介，终于想通要改行啦，居然还给我推荐房源了？"

"不是的！"凌零零急得跺脚："是陆明那套粉红装修房子，有个买家，但是买家要先卖掉自己的大房子才有房款。你人脉广，帮忙留意下靠谱买家呗？"

她补充道，"毛坯房，但采光特别好，南北通透..."

"行啊，正好我手头有几个要找学区房的客户。"吴大志键盘声噼里啪啦响，"你把户型图发我，我明天去实地看看。"

凌零零长舒一口气，挂掉电话时发现手心都是汗。她偷瞄了眼陆明挺拔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个置换计划，终于迈出第一步了。

凌晨一点，凌零零趴在书桌前，头发被抓成了鸟窝。

桌上散落着七八个揉皱的纸团，电脑屏幕映着她发青的黑眼圈。

"『都市精英的理想居所』...太俗。"她删掉刚打的字，咬着笔帽喃喃自语，"『邂逅品质生活』...又像卖洗发水的..."

手机突然震动，辛迪发来消息："还没睡？房子的事麻烦你啦~"配图是个粉色爱心。

凌零零顿时来了精神，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设计师曾驻足的创意空间——』"她停顿片刻，灵感迸发，"『自由画布，等您挥洒生活美学！』"

写完最后一句推荐词，她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而文档里静静躺着三千字的诗意文案，连每张配图都配了押韵的短句。

"完美！"她保存文档，一头栽进枕头里。

朦胧中仿佛看见辛迪和陆明都住进了心仪的房子，而她就是那个牵红线的...

刺耳的手机铃声把凌零零从梦中拽出来时，她才睡了不到三小时。

"快起床！"吴大志的大嗓门震得她耳膜疼，"有个客户要看房，半个小时后，小区门口见！"

“半个小时，我住郊区啊，过来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凌零零哀嚎道。

“那就一个半小时！快。”吴大志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凌零零顶着鸡窝头冲进卫生间，凉水拍在脸上才清醒几分。

她手忙脚乱地套上职业装，抓起昨晚打印的房源资料就往外跑。

"这位是王总，做电商的。"吴大志介绍着身旁穿polo衫的中年男子。

凌零零紧张得后背冒汗。她压根没来得及背熟自己写的文案，只能结结巴巴地介绍："这、这个主卧朝南...呃..."

没想到王总转了一圈，突然拍板："就这套！全款买，今天能签合同吗？"

凌零零和吴大志面面相觑。

她偷偷掐了下大腿——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那些熬夜写的诗意文案，那些精心准备的销售话术，居然一个字都没用上！

"那个...要不要再看看阳台采光..."她弱弱地问。

"不用了。"王总大手一挥，"我老婆说了，买房子要看缘分。我刚想买这个小区这个大小的房子，就给我推荐了，吉利！"

凌零零望着迅速签字的笔尖，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