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处位置。
狂风过去,触手汇聚的黑暗之中,吐出阵阵血雾,一股股暖风同时向黑巴涌来。
“冰海深处的热量就是你吗?谢谢你救了我。”
怪物边吐血雾,边发出凄厉繁杂的哀嚎。
她说完认真倾听,这杂音由成千上万人的怨叹汇集而成。
有的说:“我为什么要还钱?”
有的说:“你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个!”
有的说:“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要嫁给别人?”
有的说:“小丫头片子你咋不去死!像你爸爸一样只知道朝我要钱!”
有的说:“我外甥死了,这房子应该归我!你再动手!我就捅死你!”
有的说:“你说你单身!我才和你在一起!现在孩子都有了!”
有的说:“妈妈,爸爸,再见了!”
有的说:“赶紧还钱!要不我弄死你!”
有的说:“这利息已经滚了40倍啦,你以后的人生归我们了。”
黑巴难以想象这是人类的语言,她想起来黑白常说夜星历史中的人类早已不可救药。
“怪物,谁是怪物呢?”
黑巴说着,重新戴好面罩,整理散乱的物品,向南出发。
怪物的恶不过是饥饿,制造怪物的恶念却非一日产生,世人根深蒂固的心魔让夜星毫无悬念的走到今天。
她沉思着驾驶,没想到在下次冻僵之前,就看远方明亮的白色金字塔,靠近一会儿后听到低沉哐当声,这是灵能飞艇的光效。
雪橇进入光照范围能渐渐看清人工岛,这是由12800根钢柱支撑起的五万平方公里的超大海上平台,高95米,始建于新元320年,是世协第一届进化会议确立机械永生进化项目的太空工程之一,用作四块大陆永结同心的象征。在机械工业空前繁荣的年代,夜星人类得以建造如此规模的海上平台,迁入了1500万名技术移民,计划在平台上建设第三天梯,即通往环光星太空城市环的电梯。
几千年来,南北极间爆发过无数争端,但双方都克制并珍惜着这座海上建筑,因为人类再无能力创造这种伟业了,如今平台上没有人类,由灵能会占据,作为管理南北极各据点的中转站,再未有人类进入人工岛。
“必须绕一段路吗?绕多远呢?”
黑巴个性中的傲慢让她忘记计算绕行人工岛的距离。
新元1220年的最终战争,拥有天狼星技术的灵能会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人类联军,自此灵能会无敌的武力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是夜星人心中的禁忌。
如果是人类的武装,黑巴还有自信逃脱。
她规划了一个圆弧形的导航路线并密切观察人工岛上的情况。
岛上空中飞着两个人形物体,之前没有,似乎随着黑巴靠近人工岛,岛上的人形物体的数量也在变多。
“啧!”
黑巴咂嘴,雪橇加大绕行距离,她眼看着一个人形物体飞向自己,绕弯度已经向东直开了,该物体继续逼近黑巴,她能感觉到这东西就在身后,于是停住雪橇,转身看它。
是一只有翼侍灵高空对视,毫无接缝银色连体衣显得诡异,无口无眼的白色面甲后面,果冻状的水母头呼哧呼哧上下蠕动,头里伸出的管线做着不规律的扭动,它与岸防连城常见的侍灵的区别,就是银白胸甲后安装着一对透明机翼不停煽动,黑巴看它的手没拔腰后的双剑,推测它没进入攻击模式。
黑巴指了指向南,有翼侍灵毫无反应,她就向南开了,该侍灵就在西侧高空一路监视她。
按照灵能会的进化说明:侍灵原本是爱着夜星的人类,自己成为灵能体后,没去天狼星,为了帮助其他人类更有效率的进化,自愿滞留在夜星的灵能体。
雪橇绕回向南的路程里,黑巴还在这只侍灵的监视下,换了一次电池,她想不明白夜星人为什么想进化成这种奇怪的东西,这东西真的永生吗?看着无法沟通,那侍灵木讷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是死的还是活的。
黑巴再驶出人工岛的光照范围又没电了,那只侍灵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黑巴换完电池不久就感觉可能因为一路被侍灵监视使得自己太过紧张,这次陷入严寒后她迅速疲劳难忍,缩在卧舱里眯着,无力感乘虚而入,尽力了,她重复这句安慰着自己,大脑搜集着能反驳自己论点的回忆,偏偏是和贝比的一次交谈。
“假如努力有用,那主宰夜星的应该是机器!你看啊,巴公主,机器多努力,日夜不停的干。”
黑巴忘记回忆里的自己回答了什么。
“别傻了,巴公主,强者就是进入更高的圈层,掌握一些资源,你看你现在就比大家都强,是博物馆都市的市民了,你在那谋个职,你有黑家主这层关系不难的,接应姐妹们更顺利的加入博物馆都市,咱们越进,人越多,资源越多,大家一起变强嘛,这才是正路啊公主大人!安心的去,好好干,没你想的那么烦。”
黑巴知道贝比是好心安慰,她贝家的思维很难剥离利益关系,她总是把好意和利益混在一起说,相处久了就明白她不做害人勾当,黑巴想到这,用微弱的力量笑着。
她明白自己已经撑不到南极了,很快电力警报证明了这点。
她起来走了,虚弱了,也凋谢了。
前路幽暗,绝望与她并肩而行。
这株待放于寒世的高傲花朵,执着的走向目标,耳畔的微风似乎传来低语。
你在追求什么?
到达南极。
我们追求爱。
爱?
好想被人爱着啊。
被谁?
我们爱动物,喜欢狗,喜欢老虎,喜欢鸟,喜欢大象。
我听不懂。
我们爱自然,可是,环境为什么永远这么冷呢?
没有光。
我们感觉到了。
什么?
北极的黑暗,诞下一朵超越生死的火红莲花,即将照亮夜星。
你是谁?
我们是思念,思念着所爱的一切。
黑巴倒地后心里一直和微风对话,她明白自己幻听又幻视了。
黑幕中,巨大橡胶气垫停在黑巴脸前,一闪出现猛烈的灯照,显现南极特有的大型气垫船,这古老的载具,缓慢而脆弱,南极守军通常采取灯光管制以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一个士兵揪起黑巴的衣领拖着走了数米又扔下。
另两台大型气垫船里下来三排士兵和一个士官,士官蹲下拨弄了黑巴的头发。
“玛丽安团长,发现这具尸体。”
士官摘下帽子夹在腋下,波浪红发被车灯照的明亮,她自然的甩动头发流露着强势。
“你们开枪了?”
“没有。”
士官自信的嘴角展现出让人们放松的笑容。
“这人没死,下次不许拖个人就说尸体。”
士兵们敬礼回应,她就继续说:“我刚才摸了一下这人眼皮还动,她就是我下午侦察发现人工岛东侧的白点。”
“是间谍吗?”
“间谍?哈哈,这是个蠢货,北极岸防卫队通过人工岛后必然回到直线距离,利用人工岛的灯光掩护行踪,这人绕行的路线超出飞艇光照范围向东行驶了很久,漆黑的海岸线,她特别显眼。”
玛丽安蹲下把黑巴搂在怀里感受过温度,表情凝重的说:“这人像冰块一样,居然还活着。”
“报告:北700米,发现这辆雪橇!”
人们看向一个冰雕,整个雪橇被冰覆盖了几层,推动一下能听到通常高温不易结冰的传动装置都冻住了,只有卧舱的露出一小片垫子。
“这个人难道说?”
玛丽安摸了摸传动装置的余温后说:“横跨夜星!横穿冰海。”
“这不可能吧!团长!”
“把我的大衣给她盖着,扶上你们的车,按伤兵急救,一刻不停的送往后勤医院。”
她脱下大衣上车后和参谋官议论道:“这个人在极寒的环境里,孤独的行驶了30个小时以上,不管她是蠢货还是间谍,单凭这份意志,已是稀世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