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凛凛，一家女装店灯光璀璨。

“先生！”等待的顾客被一位女服务员叫醒了。

靠窗而坐的汤慈荣张开了双眼。他来店里取定制的衣服，在一旁等着，因生活的疲惫，入了睡。

女服务员提着灰色纸袋，递了过来。

他冰冷的指尖接过纸袋，打开一看。

是一条白色初恋裙。

汤慈荣看裙的眼神微愣，随后，一脸温柔，嘴角渐渐出现了笑意。

“真不好意思，让先生您久等了。”女服务员抱歉说道。

她打量着他，各个方面都透着成熟味。是最近，来店里买衣服的客人中，她招待过的最帅气的男士。

女服务员回过神来，猜想眼前的男士，现在来买裙子定是送给女朋友的，连忙介绍一番本店服装，接着，又夸赞说：“先生，你眼光真好，想必你女朋友定会喜欢你准备的礼物。”

汤慈荣愣了半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礼貌微笑。

出了女装店，汤慈荣走在寒风刺骨的街上，屋内屋外的温差很大，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时，口袋里手机连续振动着。

汤慈荣拿出手机，瞅了一眼屏幕，神态懒散，手指随意一滑，接通：“喂。”

杨子逸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那边冰冷的一个“喂”字传来，他莫名觉得好笑：“汤慈荣，三年不见，不要这么冷淡嘛。”

他听到对方那边有风声响，疑惑道：“你在外面吗？”

“嗯。”汤慈荣把纸袋紧紧护在怀中，冻僵的手指尖，泛着粉红。他裹紧黑色长衣，遮挡着风，“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快年底了，你回江北市吗？”

汤慈荣高考后，作为江北市的理科状元，去了星洲大学。杨子逸高考后就填了本市的普通一本，从此两人天各一方。

“这不是想你了嘛。”杨子逸见对方不说话，直接说事，“想着几个好哥们约个饭局。你来不来？”

“不去。”

“欸，别急着拒绝嘛，每次约你都约不到。再说你去了宜星市离江北市这么远，一年回来看看家，也得看看人吧。”

杨子逸与汤慈荣皆是一愣。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杨子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拍了拍说话的嘴。

杨子逸闭了嘴，再次张开，“慈荣啊，你在大学怎么样？听说燕菲儿现在混得可不错了，只要一出门，商场里美妆代言海报都是她，果然当了明星就是不一样！”

燕菲儿在年底比赛获得了第一名，其中打分员有工艺大学的一位叫做季云的教授，对她的表演很是满意，也很是看好燕菲儿考入工艺大学的表现。高考分数一出来，燕菲儿专业与分数都过了工艺大学的录取线，填报了第一志愿，后稳妥的被录取上了。

季云不仅是燕菲儿的良师更是她的贵人。燕菲儿能进娱乐圈还是依托了季云的介绍，季云把她推荐给自己的老友，让燕菲儿第一次接触到了演员的职业。她出演了一部电影，演了一个舞蹈老师的小角色，精湛的舞蹈受到了广大观众的热烈关注，由此让她这个小角色脱颖而出。

工艺大学离星洲大学在一条道上，很近。

杨子逸笑着问：“高中同校，大学也同在宜星市，汤慈荣她与你没叙过旧？”

“我和她没有旧可叙。”汤慈荣毫不在乎地说，“挂了。”

“欸欸欸，这次大家好不容易年底聚个餐，我约的。”杨子逸想着自己邀请的人，“人没好多，现在和我玩得来的除外，剩下的就是你认识的，就文迟朝，还有燕菲儿，最后一个你肯定认识。”

汤慈荣知道杨子逸人际关系好，但他的确不想去。

“好歹我和你以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女朋友的面子吧。”

“李凉是我女朋友。”杨子逸语气隆重，想到和李凉过往，他没憋住甜蜜的笑，笑出了几声，跟汤慈荣分享着他的幸福，说：“这下你得来庆祝我吧，我这次就是特意约着好友，要和我亲爱的女朋友，官宣一下。你再不来就太不够意思了啊。”

汤慈荣有点印象，也没想到杨子逸会与李凉走一块了。

“我会来。”汤慈荣为他高兴，低着眼眸，想了想日子，没再拒绝。

-

假期，汤慈荣坐了从宜星市回到江北市的飞机。

他拿完行李箱，往外走去，就撞见了一群粉丝举着灯牌，迎接当红女明星，燕菲儿。

人群中的燕菲儿由经纪人护着上了车。

围观的粉丝后面，从门口推着行李箱走出来的人，是汤慈荣。

这一看，燕菲儿迟疑不决，最终还是准备下车，但下车时，被身旁的经纪人拦住了。

刘星问：“怎么了？”

“看见了一个熟人。”

燕菲儿视线紧盯着，汤慈荣已经推着行李箱，走到路边，打了辆车。

她看着那辆白色小车行驶离开，叹了口气，又回到车上，“走吧。”

燕菲儿打开手机，私发了一条消息给杨子逸问：【饭局上汤慈荣会来吗？】

杨子逸回：【来的。】

燕菲儿放下心，收起手机。

她加杨子逸联系方式，还是通过李凉，在高考前夜加上的。大概是因为杨子逸是汤慈荣的兄弟，加了杨子逸，她能了解汤慈荣的状况吧。

燕菲儿从始至终，对汤慈荣还是，从未放下过。

-

一打开家门，汤慈荣就见桌子上摆满了菜，桌子的中间留着一点地方。

汤如意听见开门的声音，立马从厨房出来，一见门口站着的汤慈荣，她身形微愣。

汤慈荣身材修长，一身装扮显得成熟稳重，头发剪短了，倒是添加了点少年气。

在外拼搏的人，归家的这刻，会卸下沉重的包袱。

汤慈荣也是，见到母亲，他心里顿时一暖，叫了声：“妈。”

等待的人都会觉得一年很长，仿佛度日如年。汤如意等到了她的儿，她仔仔细细打量着汤慈荣，眼中含泪，点着头：“回来好，回来了好。”

系着围裙的汤如意上前，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想帮忙提行李箱。

汤慈荣先前一步提起行李箱，推进屋，“妈，我来。”

“好好。”汤如意抬手，擦了擦眼泪。

汤如意在他身后偷偷抹泪。

汤慈荣喉咙轻滚，眼眶生涩，转身一把抱住母亲，低头说：“妈，对不起，我忘记陪你了。”

“哎呀，我这是高兴，是为你高兴。妈，没事的。只要儿好，妈就好。”汤如意拍了拍汤慈荣后背，“只要你归家，妈就把菜饭都备好。妈在家等你。”

昨晚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回来，汤如意今日一大早去了菜市场，买了好多菜回。

汤慈荣松了手，看着母亲进了厨房，端着一大碗的饺子出来，放在了桌子空出的位置，“来来来，快洗手，饭菜都热乎着。”

原来中间留出的位置，是用来放他最爱吃的饺子。

汤慈荣听话，洗完手，拿着碗筷出来，说：“妈，你的碗筷，我帮你拿了。”

“好。”汤如意系下了围裙回到饭桌，“慈荣，你等会多吃点玉米肉馅饺子，妈特地昨天赶着包了出来。”

汤慈荣一愣，“谢谢妈。”

“妈，我帮你买了保健品，每日按时吃。”汤慈荣看着母亲。小时候他印象中的母亲已经年迈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来层层的皱纹，黑发中的白发也越来越多。

“去年你备的好几盒，我现在剩着一盒。”汤如意摆摆手，“这个保健品不用买多了，你的钱多花在自己身上。”

汤如意每个月都会收到汤慈荣打来的三千块，她知道除了汤慈荣每年的奖学金和参赛奖的钱外，在宜星市定是打工了。

随后，她瞅了眼汤慈荣放在沙发上的保健品旁外另一个纸袋时，愣住了神。

她看了眼日历，每年的这天汤慈荣除了回家看望后，还会去一个地方。汤如意抿着唇，还是开了口，“慈荣，你等会是又要去吗？”

汤慈荣握着筷子的手一愣，沉着眼，低声“嗯”了声。

汤如意心酸，含泪着说：“慈荣，你去厨房再拿一双碗筷来吧。”

汤慈荣猛然抬眸，红着眼，笑了笑，缓缓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