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外婆态度异常沉重,办理妈妈的退学手续并打电话给爸爸。
妈妈那些天闷闷不乐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见外婆颤抖的手握着手机:“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爸爸和妈妈又能腻在一起,相视之间却无法回到曾经的甜甜蜜蜜。
少年意气被消磨殆尽,妈妈开始水肿,那时候爸爸陪在他身边,她以为就能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却没料到我三四岁时他便就离开,此前他们总是吵架,看热闹的住客总是那么多,画画本上是脸面丑陋争吵的两个人,一个是长发,一个是短发。
“你是狠了心!你真他妈狠了心!让南绥没有父亲!”
“我要出去闯!这个巷子!这个破烂的城街!能让我和你拥有财富吗!阿南!”父亲攥着妈妈扇上来的手:“去杭州的时候怎么不说要一直住在那儿了?阿南…你太害怕事情行差踏错!”
“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闹了!”
妈妈几拳下来,却轻轻敲在他胸膛,无力的流着泪,画画本湿湿的。
他们以为我听不懂。
宇连最近频繁出现在校,我把校服穿上避开一切肯定会有他出现的时候,我和他的交界其实只有被打和侮辱这两件事,但是我很害怕。
“唉!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年级第一?”
“哇塞!”靠窗的女生激动的呐喊:“是宇连!”
坏学生总是在好学生面前有滤镜,他粗眉劲眼,天生带着股戾气,言语间带着年级第一,班里的人都望向我,一身黑衣,就和宇连一样。
“许南绥,我有事和你说!出来一下呗。”
我的手在颤抖,没有回应,我低着头写的字迹越来越飘,同学们开始好奇我和他的关系,有男生开始起哄。
这十分钟的课间是最煎熬的时候。
宿舍里她们试图从我的嘴里套出话,我没有回答,耳朵里冒出尖锐的耳鸣,晚上总是没有热水,冷水浇灌我的头,冬天了,好冷啊。
仰头看亮白的灯,我开始思考。
我为什么没有朋友,是我太特殊,还是我太不良,为什么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外婆,没有家,没有任何的亲人。
可是再问几万个为什么,又有什么用呢,现实就是这样。
我真想辍学,去闯荡天地,我开始幻想,花完钱就跳江,我真的还不起那些分量庞大的债款,亦或是跳楼呢?
可是跳楼会恶心到人的,我不能这么做。
我和妈妈一样,总是怕行差踏错,一步步往下走会掉进深渊,好歹那时她还有外婆的扶济。
我没有放纵的资本,也没有她那样的懵懂。
冰水刺骨,好像被万千冰锥落下刺穿我赤裸裸的身心。
那家兼职闭店,我换到另一家兼职。
新年大雪,我把超市购物来的快过期食品一个个规划好,只怕不够撑到开学,雪真的很好看,呼吸热气扑打在窗上,蜷缩在被子里,我总想起小时候喜欢晃悠着双腿在床上等爸爸来抚摸我的头发在额上落下一吻,等妈妈到床头讲一篇童话入睡。
等我差不多睡着听见妈妈和爸爸的聊天声音,安心入睡。
真冷,我冷的身体颤抖,冰凉的液体落在被上。
过了几日雪稍稍安宁,晚上去超市采购,该手机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付钱很卡顿,总要等上一会儿,看着售货员疑惑的眼神,只能低声道歉。
走出超市急匆匆低头走。
我知道没什么人注意我,可我还是害怕她们看见我大冬天只穿着单薄的裤子,羽绒服还是学校卖的,比外面便宜的多。
听见同样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被撞到,一晃到小道里。
“许南绥?”
他带有玩笑的语气冒出:“怎么,最近又去哪儿兼职了?你从十四岁到现在一直有人盯着你你知道吗?”
“你看看你这张脸,我们也认识四年了吧?”
我侧身想躲开,没有利器,我只能逃跑,可还没跑出几步他的小弟出现在巷尾,提着棒球棍向我走来,我回身又向后走,宇连拿着把小刀,黑漆漆的巷子里只有他的小刀最亮,像是水晶球里的光。
“你这张脸,也不想被毁掉吧?”
购物袋摔在雪地里,泡面和面包滚出来,沾了泥。
我猛地弯腰抓起一把雪砸他脸上,趁他眯眼的空当,抬腿往他□□踹。他躲了一下,没踹实,但踉跄着退了两步。
我胡乱抓他胳膊,指甲抠进他皮肉里,他骂了句脏话,甩手又是一耳光,我头晕得厉害,但没松手,死命掰他拿刀的手指。
他挣不开,突然冷笑,刀尖一转,往我手心狠狠一划。
好疼。
疼得我眼前发白,喉咙里挤出惨叫,手指痉挛着松开。
血从孔洞里流出一滴滴打落在未化的雪上
“啊啊啊啊!我的手!”
“我的手!”
“我的手!”
我好疼,被反折过去的手臂像是要断了,我真的好疼啊。
我还能反抗!我肯定还能的,我想要甩开,却被一张帕子蒙到了口鼻,刺鼻气味被吸入,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再看不见。
是迷药吗?可我浑身发热,我在梦里体验了前所未有的夏天,我梦见了爸爸妈妈,我们在沙滩,或在做沙冰。
“阿南!南绥又在这儿发呆了,呆呆傻傻的真可爱,不愧是我女儿。”
“南绥,等会去不去吃冰激凌呀?”
“少给她吃那些,容易蛀牙。”
沙子堆积成了城堡,因为几个小孩冲过来倒塌,我在父亲的怀里哭泣,大声喊叫着哭泣,海风徐徐吹着我暖热的身体,咸咸的海风味。
好幸福啊,我从未去过海边。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可是终究会醒来。
床上是满片的血,我不敢相信,紧攥着被子一角。
咸湿的味道,从那儿惊窜上来的疼痛。
墙壁似乎要被我盯地穿透,蜷缩起身体,哭地像一个婴儿,我很久没有这么放声大哭过,扒着的手臂竟惊人的瘦。
哭完后起身狂乱抓着东西砸,我好冷,我知道现在就和在宿舍里的浴室一样,不断有冷风往我的身体灌。
我喊叫着砸东西,这是便宜的小旅馆,就和曾经的家一样,阴暗潮湿。
疯癫的状态在看到一部手机后瓦解,崩溃的哭起来。
抽走后逃去厕所,锁上门拨打着110,我缩在肮脏厕所的角落里,110打通。
“唉!宇局长他儿子突然打电话来啊?喂?咋啦?“
宇连的手机?是他的,那我能怎么办…抬头忍着眼泪:“我要报警…”
“具体报警原因?”
“有人□□我…”
“开玩笑吧?宇连身边又有个新疯女人了哈哈哈哈哈?”
我听到门外的声音,宇连自言自语在找手机,我听着手机里这个人和其他同事谈笑风生,怎么会有这样的公安机关。
脚步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踩着我的心脏步调走来。
“唉!许南绥,昨晚几个一起不够是吗?你还能下床?太有意志力了吧。”
厕所门被他敲了一下。
“开门!”
“我他妈叫你开门!”
他每敲一下我的身体就和不受控制一样颤抖,窗是开着的可我是赤裸的根本不能爬出去,厕所门被猛拍,我挂断了电话,直直看着门。
“开门!开门!”
“年级第一竟然还会偷东西啊?”
“许南绥,你知道吗?你昨晚特别骚。”
“我录像了,到时候让一堆人看你,我说过,你的脸很有用。”
我知道现在推什么过去挡门都无济于事,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盯着门紧张到失焦。
巨大的声音传出来,门被踹开,我把手机扔去砸向他,趁他刺痛间隙猛地要往外爬,我的身体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遍,浑身没劲。
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往墙上抵。
我想扒开他的手,他将我头往墙上砸,每一下都用了无比巨大的力气,我好像听不见声音只感觉脉络一般贯穿整个脑海的疼痛。
“我让你报警了吗?还拿我手机砸我?!我看你胆子是大的不得了啊?!”
“本来想这一夜爽了就放你走,你真的很喜欢自作多情!不想走是吗?啊!那我就不放你走了!”
我看见很多红落在青色地砖上,他终于停止暴行,还没缓过来他又掐着我的脖子扇我。
我不知道是怎么渡过去的,我被他□□的洗净后套上昨天的衣服,他开出来车,逼问我家庭地址。
我说出租屋地址他愣了会儿,随即带有戾气的笑起来:“哦也对,才想起来你妈和你外婆死了,旅馆也卖掉,孤儿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个月跟着我,你不许去报警,你敢报我会让我爸把你的案件驳回。”
见我没有反应,他扇过一掌:“年级第一听不懂人话?我很早说过你的脸很好赚钱,还去那些地方兼职,你说我怎么看得惯呢?”
我选择沉默,跟这种脑袋只有性和暴力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我紧紧靠在车窗,下车后我急急奔向家门,用力关上。
他的手放在门框上,勾唇笑着踹开,一把拉过我的头要往发霉的墙上砸,临到又松手。
“哦我忘了,你的脸很好看,要照顾才对。”
我扶着墙往里走,收拾着东西到袋子里,他坐在我的床头旁,拿起那些珍贵的相片:“哇塞,你妈妈和爸爸长得都很好看哦。”
“怪不得会有你呢,爸爸跑了,妈妈死了。”
“孤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叫我一声爸,我现在就能养你呢,还能父女恋哦~”
我没有回答他,收拾好物品,走向厨房。
厨房很小,我不怎么会做饭,东西少得可怜,看到银光闪闪的刀却觉得手心发疼。
虽然已经愈合,但还是好疼。
我走向刀具放好的地方,临近门口闻到一股烟味,却不知觉停了下来。
又是这个烟味,父亲曾经一直在抽的味道,蛊惑人心的感觉不由自主漫上来,我全身战栗,还在考虑要不要出刀。
忍他很久了,从十四岁开始,四年,我被他打了不下二十遍遍,被欺辱,被笑话,被打的视频被群众围观发到网上。
我知道这是犯罪,这是不对,可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一旦落入他的网,我就再也无法逃出来,会被蛛丝粘附地紧紧的。
我拔步前刺,却被他格挡,是父母的相框。
“许南绥,你胆子真的很大,我很少见这么有勇气的人。”宇连将碎裂的相框扔过一旁,我将刀划向他,他辗转身体捏过我腕,抽出刀扔到另一处角落。
他压制我往地上倒,压倒性的力量我是无可匹敌的。
我好疼,我好冷,我好累,我好困,我想睡觉。
看着碎裂相框,他把我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我没有力气再去喊叫和哭泣,无济于事的事情我不想做了。
他把我手捆住,扛着我的东西出去,把我的手机丢到垃圾桶里。
任别人眼光驻留也大摇大摆地走,终于到了车上,我继续沉默不语。
宇连把我带到饭桌上和小弟们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我怎样主动,说我怎样恶心,说我不要脸;他和圈子里的人介绍我是他女朋友,说我上位不要脸;他开学时,在学校传谣让老师听见,他们劝着我离开,不要在学校当这个谣言毒瘤。
高三了,我的青春慌忙结束,因为一个谣言。
我开始频频呕吐,我不愿意上床,就被囚在宇连搞好的笼子里,说不想当女人就当狗去,给我狗粮吃,给我生水喝。
我一一不吃,我还能挺一段时间。
痛苦太多,以至于麻痹地我好像不是我自己,是我错还是他们天生坏,匍匐在铁笼子里伏在网上,身上全是网格的印。
我得在他们身边多久?一周?一月?一年?我根本找不到逃走的点,我根本找不到方法,长发耷拉在肩上,油油的,湿湿的。
蜷缩在笼子里,胃在反复灼烧。
身体不知为什么微微水肿。
他的一个小弟不知是谁,那时我已经没有力气,我晕的看不见东西,眼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