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吗?
什么?
你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认识是什么呢?
身体慢慢缩小,回到幼年懵懂模样。
空间无限放大,蓝天下是金色海洋。
“竹崽?”女子一淡黄长裙,拨开长发丝,温柔地笑,“怎么了吗?”
她轻轻地将手中的金色花环戴在沈修竹头上,轻声说,“果然好看。”
“林……女士。”
那一瞬间,泪珠无意识地滑落,无数情绪汹涌澎湃,却尽然堵在了喉咙处,生硬地疼。
“哎呦,咱们竹崽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啊?”女子眉眼弯弯,温柔地用帕子拭去沈修竹的泪,“瞅瞅,都成小泪人了。”
“我没事,妈……”沈修竹揉揉眼睛,挤出一个笑,“我就是……太想你了。”
“说什么浑话呢竹崽,”女子也慢慢红了眼眶,但她也是笑着,带着些哽咽,“妈咪不是在这儿吗?”
“但你必须要前进了,竹子,”她推了一下沈修竹,清泪落下,脸上却是带着笑的,“……我的竹崽,你一定会拥有美好无限的未来。”
晚春的油菜花尽数开放,长风拂过,一簇簇象征着希望与奋斗的金色花瓣迎风起舞,奏响生命的乐歌。
女子眼眶微红,温柔地笑着,她轻挥挥手,告别她最爱的孩子。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底色吗?”祂临崖而立,白衣黑裤,除了那一双金眸,俨然是沈修竹最熟悉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苍穹峰上,雪花乱舞,红衣青年从乱流之中而出,挥剑刺向祂。
祂轻叹一声,只见那剑竟从祂的身体穿透而过!
“并非实体?”红衣青年心中一凛,桃花眸冰冷。
“不错,吾与此方的契主交涉,祂会准予我半刻钟的时间。”
祂缓步走近青年,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青年朝旁侧闪躲,目光冷寒。
风雪飞扬,祂微微一怔,无奈道,“竹子,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吾就是你在找寻的那人最终的答案。”
“那又如何?”沈修竹剑刃指向祂,声音冷冽,“顶着这副皮囊来见我,还想要我有好脸色?”
“你讨厌他?吾还以为熟悉一点的人相处起来会好些。”祂有些讶然。
“你真够啰嗦。”寒冽的剑气刺过去,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出现在祂的脸颊。
“别以为我真奈何不了你,”红衣青年执剑而立,黑发如瀑,桃花眸怒而威,“说!”
祂又是一怔,眼神复杂,“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
风雪袭卷,枯树孑立,无形中为苍穹峰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但此刻,竟有一人飞剑而上,破障于无形。
“宿主,看这风雪,祂似乎已经与那位见面了。”956低沉声音中不无担忧。
“无妨,他还没有那么容易被欺负。”一位身着素色杭绸鹤氅的青年踏剑而立,温声道。
闻言,956暗暗吐槽,那您还火急火燎地往那位身边赶。
“我的确是担心他,”青年轻轻瞥了956一眼,见它僵硬了一瞬,又移开视线,“但并非担忧他的安危。”
他的眸光轻轻地落在远处的峰顶,声音轻若飞雪,“……我只是,放心不下。”
**
你知道西西弗斯巨石吗?
西西弗斯触犯了诸神,诸神罚他将巨石推到山顶。然而,每当他用尽全力,将巨石推近山顶时,巨石就会从他的手中滑落,滚到山底。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陷入了这永无止息的苦役之中,而他的生命,也将在这样的劳作中慢慢消耗殆尽。
“你想说什么?”
“觉醒的娜拉骤然发现,玩偶之家所有的人都是玩偶,而巨石的阴影也一直笼罩着她短暂而全部的人生。你觉得,她会做什么呢?”
“……”
“从时间维度上来说,西西弗斯一直是在前进的,但从空间角度来看,他却永远禁锢在那个循环之中,无穷无尽,无法挣脱,就像这场莫比乌斯环的乱流一样,周而复始。”
祂:“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位少年觉醒了,新的变量出现了,西西弗斯得以喘息,然而,这位少年并不知道,即将迎接他的,是一场灾难般的循环。”
“真是有意思。”红衣青年嗤笑一声,因在乱流中耗费大量体力而脸色苍白。
“你不信?”祂有些不解。
沈修竹轻笑道,“你说你是最终答案,但据我所知,答案一般分为两种——正确的,还有错误的。那么,你会是哪一种呢?”
“更何况,谁说我在找他了?”
风雪迷乱人眼,红衣青年仗剑而立,一剑霜寒十四州!
他长发一泻而下,一步一霜花,红唇轻启,“他也配?”
崖渊的乱流中爆发出一阵嘶哑的长鸣,转瞬竟凝冰层层碎裂开来!
祂暗光一闪,连连退后,在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留下话语,“吾言尽于此,信与不信,皆由你。”
从温沉的声音中,能听出一丝微弱的不甘心。
还真够恶心……
红衣青年嘲讽地轻笑了下。
顶着他的模样,用着他的声音,却欲望满溢,妄想着吞噬,太恶心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顿时视线溃散,身体朝前倾倒。
黑发散落,在风雪尽头,那一刹那,那人拦腰接住了他。
“你果然……还是来了……”沈修竹死死抓住青年的袖角,脸色苍白。
“嗯,我来了。”青年声音温润。
闻言,红衣青年终于力竭而昏沉了过去。
纷飞的风雪环绕,却尽数被挡在一寸之外,青年轻轻地环住沈修竹,抚开他的发丝,“……还是这么乱来。”却并无丝毫的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