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念荷应是听了赵行洲的主意,选择让赵昀宣主动打电话汇报,以代替外在的监视。
朱念荷期待赵昀宣的积极回应,却不知道伤口愈合需要时间。赵昀宣害怕朱念荷以退为进,所以依旧保持沉默。赵昀宣没有给出预料的反应,朱念荷伤心而愤怒,恐怕走之前还说了“养不熟的白眼狼”之类的重话,后来更是上演失联的戏码。
梁简总结,是拂风掠过天空,看得清楚明白;只是赵昀宣和朱念荷在地面上纠缠,一藤跨过,又是一藤,纠葛缠绕无尽,跨得尚且心累,罔论解得你是你,我是我。
怀里的赵昀宣贴在梁简肚皮上说话,隔着衣服,梁简感到淡淡的濡热:“我要是早点见到你就好了。”环在梁简身后的手臂更是收紧了。
可他能帮上什么忙呢?没办法帮赵昀宣解决问题,只能给些微薄且于事无补的安慰。梁简摸摸赵昀宣的发尾。
这时赵昀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身体随之一僵,从梁简怀里慢慢爬出来,眼角眉梢挂满犹豫。赵昀宣躲闪着目光,低声说:“梁简,不要生我的气。”
他从散乱的被子上翻出一份资料。隔着透明的文件袋,粗略一眼,梁简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照片以及部分经历。内容整理得清晰明确,更多的,梁简没看到。
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梁简眼前有些晕热,他猛然攥紧了手指,才仿佛掉落地面。
他知道自己或许会被调差得一清二楚。但他依旧恐惧,他们调查到什么地步。他的过去没什么特别,他们的运作网络却在他身上投下浓黑的阴影。
安慰赵昀宣?他配吗?赵昀宣、朱念荷、杨阿姨、赵行洲、陈秘书、司机,他们又如何看他?他在他们眼中是可笑的吗?
那文件袋被塞进手中。
梁简抬起头,赵昀宣的杏眼闪着酸蓝的光:“你收好。”朱念荷带来的。赵昀宣似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只牢牢地看着他,低声说:“我没有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判断。比起这些,我更相信我的感觉。”
梁简无法不注视着赵昀宣。他将文件袋用力抓在手中,声音带着十成的认真,嗓子不知什么时候哑了:“谢谢。”
感谢赵昀宣给他保留的一丝体面,可赵昀宣举动再文雅,他也不是配得上如此对待的珍馐。
赵昀宣一愣,又苦然摇头:“不要谢我。我有什么值得谢的。”他没有办法阻止梁简被调查,也无法确定这个过程中究竟有多少人了解了梁简。
他不过是这般无能的人。生病,且软弱。
梁简没有回答。赵昀宣此行此举已经够照顾他了,远远超出他的期待,他没资格要求更多。只能告诫自己,他之后行事应更谨慎才行。
梁简一手垂落抓着文件袋,一手抬起拨了拨赵昀宣的额发,说:“不要多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很感谢你。”
赵昀宣眼睛上抬,视野上方边缘的头发黑影被撩开,看进梁简窗子一样的双眼,那柔缓的波涛,清润的亮泽直晕进人心里。
梁简扶着赵昀宣躺下来,赵昀宣则不愿眨眼,看着梁简垂目或者抬眼,看着梁简的头发随动作起伏张敛。
赵昀宣想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