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蓝渃叫了江行阙去商量端砚的事。
江行阙一开始得知这件事,是政府的人来告知的,只是后来这项任务被转交给文物局,故而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什么人来催促她接手。蓝渃的办公室就在原先朱万宁的办公室里,里面除了新添的两盆绿萝,其它还是沿用之前的布置。
日头已经转移了方向,没有上午那么晒,蓝渃把百叶窗打开,顺手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下接了杯温水给江行阙。
“海岛的事你应该大致知道了,这是政府下达的文件,你随便看看就成,没什么用。”蓝渃坐在桌前,双手交握搁在桌面,“具体情况听我跟你讲。”
江行阙在桌对面坐下,手里拿着文件,随意翻了翻,“残刀基本上都在出任务,我要去的话,警方那边能出多少人?我说的不是普通警员,是那种经过特殊训练的,适应国外环境、有经验的人。”
“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去。”蓝渃舒了口气,也笑了笑,“你放心,我们一定配最专业的警员陪你出国,毕竟比起文物,我们更要保障人员安全。”
“好。”江行阙点头,“那方砚是什么情况,现在说说吧。”
宋端石紫袍金带砚,原存于蓟京。五十年代初,田野考古广泛开展,当时有许多国外的学者与探险家前来。这方砚本是在国内一位收藏家手里,此人也是一名考古学家。
那时候国内科技考古的技术相对于国外是落后的,一名从美国来的学者称会协助国内引入碳十四测年技术,同时请这位收藏家将这方砚借给他赏玩几天。收藏家要求他写下借条,将砚借出。
这就是砚起先流失国外的原因。后来,砚被人购回,捐赠到仙星博物馆,两年前发生第二次失窃。
“这个海岛的主人福伦格,就是那个美国人的孙子。”蓝渃道,“祖孙三代都搞收藏,也有家族生意。”
江行阙问:“这砚怎么确定是在海岛上?”
“是一个华侨,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福伦格的收藏都在他那岛上,他建了一座私人博物馆,只供熟人上岛游玩参观,也可以说是一种实力的展示。那名华侨正好是仙星人,认得那方砚。”
如果有个中间人在,局面或许会好办一些。可蓝渃看出她的想法,下一秒就说:“那人不行。他说他只负责告诉我们砚的下落,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说什么也不肯参与。”
刚刚说残刀大多出任务,实则不全是如此,至少剩下的人足够她带去海岛。只是这次的事,江行阙一定要花夜内卫参与进来,故而提前铺垫。
话赶话到这儿,她说:“那也没关系,花夜里有几人能派上用场。”
蓝渃点头,明白她的意思,没有提出反对。她也没有理由反对,上面派下这样的任务,顾家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唯有江行阙这里有希望。顾家内斗,与她无关,江行阙也不可能白干活不得好处,她想带几个自己的手下,就让她带吧,无可厚非。
况且,对于花夜内卫的实力深浅,蓝渃也想借这次机会一探究竟。
有几个人敲门,蓝渃喊他们进来,进来以后,几人看到江行阙在里面,本来有事也没事了,纷纷躲转。蓝渃略感到无奈,干脆借着关门的机会挂上正在开会的门牌子。
“阿阙,我有件事想说。其实这事我不该多嘴,你就随便一听好了。”
江行阙见她有些郑重,转过身看向她,“没事,你说。”
蓝渃手里握着茶杯,指尖触了触微有发烫的杯壁,道:“我觉得,你最好带上昭允。”
江行阙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蓝渃走过去,将茶杯放在桌上,叹气道:“我清楚你俩的关系,也清楚顾家的事,这只是权衡之后的结果,虽然不合时宜,但确实是我掏心窝子的话。残刀是一支精锐,是一匹千里马,要人去配合。你如果稍微了解过,就知道它和普通警员不一样。
顾昭允在这方面很专业。我就直说了,这一次的事难度很大,如果因为你和残刀配合不好导致失败,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影响不好。如果带上昭允,一方面取文物的事更有保障,一方面你也可以看到她和残刀的相处模式。”
蓝渃这番话,实算肺腑之言。江行阙的手指轻叩了两下桌面,说:“我记得顾昭允走了三年,这三年里她几乎不怎么参与顾家的事,和残刀大概也没有联系。”
蓝渃并不知她早已去找过顾昭允,顺着她的话解释:“昭允在国外,其实一直在做文物追寻的工作,和残刀合作了三年。”
原来如此。江行阙思索了一下,说:“我没什么好介意的。就是顾昭允那边,只怕没那么容易被说服。蓝局你想想,这跟把员工炒了鱿鱼又叫她回来免费干活有什么区别?”
“昭允她跟别人不一样……”
蓝渃可能自己也觉得这事属实有点欺负人,不知该怎么接着说话,颇显为难。叫江行阙去说虽然有诚意,但总觉得不合适,就在这时,江行阙主动开口。
“我先去试试好了。说实话蓝局,你刚刚说得有道理。反正主要是为了文物,肯定是怎么有胜算怎么来。我如果不行,就麻烦你去跟她谈了。”
蓝渃一听,连忙舒了口气,“阿阙,你真是太好了!”
对于追回端砚的事,蓝渃的顶头上司确实催得紧。上面往往只负责督促,真正的落实就压在下面的人头上。加上端砚的下落已经明明白白,在这样明白且各方全力配合的情况下,如果拿不回这方砚,大家不知落实的难度,就显得是蓝渃工作能力的问题。
文物局局长年事已高,几乎不理事,所有人都知道,蓝渃只要守好这个副局的位子,不出意外,她就是接班人。她的能力一向有说服力,在此期间,锦上添花当然不错,不出差错也很关键。
江行阙称她要打个电话,暂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