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漾一睁眼，便感受到商筠止的注视。

这种注视并非偶然，在同床共枕的日子里，她经常能感受到。一开始，她以为商筠止只是起得早，又碍于自己的胳膊被她枕着，动弹不了。因此，只能通过注视缓解无聊的晨间时光。

后来，她从注视中察觉到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这种情绪被紧紧包裹着，需要抽丝剥茧才能看清。然而，她没什么耐心，注意力很快被商筠止吸引。

一扭头，身体跟着扭动，滚进商筠止温热的怀里，唇瓣开启自动追踪，寻觅到温暖柔腻的唇瓣，辗转碾磨，不愿停歇。

一般这种时候，归漾会变得异常磨人，整个人跟水做的似的，缠着商筠止，将他裹进湿润黏腻的水里。嘴里身上哪儿哪儿都是水，性子也变得娇柔，一碰就哼叫，细细碎碎的声音混合着水声，萦绕周身，他心甘情愿陷溺，从未想过挣扎。

结束之后，脑海中只有升高之后的余韵，哪里还有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今天却不一样。

归漾习惯性扑进商筠止怀里，手指不停地游移，暗示意味十足，他跟没感受到似的，也许他感受到了，只是有更重要的更想要做的事。

商筠止双手捧着归漾的脸颊，宽大的手掌几乎将整张脸包裹住，一双杏眼满含渴望又疑惑地望着他，看起来无辜极了，可爱极了。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唇瓣相触，呼吸交缠。周围的空气变得狂热之前，商筠止强制性停下动作，指尖将归漾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轻柔地吻了吻耳垂。

“漾漾，对不起。”

他又亲了亲唇瓣：“昨晚弄疼你了。”

“没有啊。”归漾回忆起昨晚激烈到极点，升高至极点的运动，舌尖舔了舔嘴唇，“蛮爽的，我很喜欢。商律，下次继续努力哦。”

直白大胆的话语，使得商筠止的耳廓瞬间泛红，倒有几分敢做不敢面对的意思。归漾狡黠一笑，附耳说了几句让他更加脸红燥热的话，惹得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这几天，秋雨绵绵，温度骤降。

被窝变成最温暖的地方，他们昨晚睡得早，早上醒得也早，远不到平常起床的时间。两道身影紧紧拥抱，在被子里交缠，互相取暖。

即便什么也不干，也觉得异常满足。

“好饿。”

归漾脸颊埋在商筠止肩窝，说话时，热气喷洒在脖颈上，喉结上下滚动。

“想吃三明治，还有热牛奶。”

“好，我现在就做。”

昨晚两人兴致高涨，做了一遍又一遍，精疲力竭时陷入酣睡前，商筠止问归漾，要不要吃饭，她说了一句让他记忆尤深的话。

“吃你都吃饱了，吃不下饭了。”

想到这儿，下腹一热，好不容易抚平的势头，有再度昂扬的趋势。商筠止自认不是放纵的人，绝不能因为一抹回忆，就放任自我。

他连忙套上家居服，起身准备早餐。

厨房里，昨晚备的菜还摆放在橱柜上，黄瓜片有些发蔫了。幸好昨天买了不少食材，做三明治的材料一应俱全。将所需食材从冰箱拿出来，准备食材前，他倒了杯热牛奶，放进微波炉。

归漾起床，进盥洗室洗漱，小咪听到动静，叼着毛绒球从次卧出来，蹲在盥洗室门口，安安静静地等待归漾。她加快洗漱的动作，三下五除二就洗完，捡起毛绒球，陪小咪玩。

早餐做好，小咪也玩累了。

归漾坐在餐桌前，嚼着三明治，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的早上，她也是坐在这张餐桌前，知道商筠止有喜欢的人，那天早上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咽下牛奶，咬了口三明治，看着对面安静吃早餐的男人，突然开口：“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商筠止咀嚼的动作，骤然停下，眸光闪过一丝慌张，面露不解地望着她。

“随便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得到答案，归漾也不恼，像是真如她所说那般，随便问问而已，能不能听到答案，似乎并不重要。她继续吃着三明治，脆嫩的黄瓜，汁水充盈的番茄，清新的味道在口腔肆意蔓延。

商筠止大口吃完早餐，静静地看着归漾进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企图从她的表情和刚才的问话中，察觉出一丝端倪。

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等到归漾吃完三明治，将杯中的牛奶喝完，他取出一张纸巾给她擦嘴，待擦完后，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随后，牵着归漾的手，坐在沙发上。

“商律，不去上班啦？”

归漾的表情早已恢复如常，对于刚才的小插曲，毫不在意。

商筠止不能不在意：“漾漾，跟你在一起以后，我没有三心二意，从来没有想过别人。”

他犹豫了一瞬，在这么多附加条件下，说出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话语：“我心里只有你。”

“我知道。”

商筠止不仅脸长得正派，他的性格和行动都很符合正派人物，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行为，根本不可能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她绝对的，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商筠止将她揽进怀里，长久地沉默着，心有千千言却不能明说。只能用力拥抱，拼命行动，用另一种方式，将真心传达给她。

-

没过几天，归漾的邮箱收到了几张照片和一条录音。她只点开了第一张照片，上面是商筠止和吴央在餐厅就餐的画面。

餐厅环境很熟悉，看到桌上的菜品，她想起这家餐厅曾是商筠止带她去过的川菜馆。

他吃不了辣，但吴央喜欢。

这家店恰好是吴央推荐给他的。

归漾强制性打断联想。

剩下几张照片和录音，她没有打开，直接删除邮件并将李岩明拉进黑名单。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将网盘里保存的截图和一段小视频，下载下来，发给庾晓晚。

归漾：【挑个合适的时间。】

归漾：【帮忙发到你们班级群里。】

一分钟后，庾晓晚回了一通电话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李岩明这个王八蛋，他竟然敢背叛你，还妄想脚踏两条船！他一声不吭准备做交换生，到头来还把分手的责任推在你身上！他怎么敢的啊，我去他爹的！”

骂到后来，庾晓晚声音都哑了：“宝贝，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冷静。”

“李岩明是不是又去骚扰你了？”

“他想求复合，拉不下脸来，被我羞辱了一番，现在正处于恼羞成怒的阶段。”

庾晓晚想过很多种，他们分手的原因。唯独没想过，李岩明会背叛归漾。她能理解归漾当初为何不公开，同样理解归漾现在选择公开的做法：“你放心，我绝对挑个大家都在的时间，让他们好好看看李岩明的真面目。”

“有时间请你喝酒。”

“还是请吃饭吧，再喝酒，你家商律师该找我麻烦了。”

“那好吧。”归漾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短促的笑意。

归漾挂断电话，坐在收银台发了会儿呆。

吴央走进店里，从包里取出几份文件。她才回过神来，接过文件，逐个浏览。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盗版维权初见成效。不过维权之路漫长，最终能否彻底成功，还不得而知。

吴央专业细致，工作能力强，归漾十分欣赏她，再加上两人有很多共同爱好，每次聊完工作，不忙的话，总要聊几句工作以外的话题。

今天聊完工作，归漾无意闲聊，吴央倒是颇有兴致，主动聊天：“我前段时间才知道，你跟筠止在一起了？”

归漾点点头。

“公司同事都知道他谈恋爱了，就我不知道。要不是我主动问起，他都不打算告诉我。”工作中的吴央，严谨认真。私底下的她，更加生动有趣。

她吐槽完商筠止，转而问归漾：“筠止虽然有点古板无趣，但人品性格都不错，跟他谈恋爱，体验感应该蛮好的吧？”

“很开心。”

归漾想了想，问道：“吴律师觉得商筠止怎么样？”

“作为同行的话，有点嫉妒他的才华和能力，我一直把他当成榜样，努力向他靠近。”吴央思忖片刻，话锋一转，“不过，从女人角度来看的话，他不是我的菜。”

意料之中的答案，归漾问：“吴律师喜欢哪种类型？”

两人以前的聊天，基本围绕着工作进行，很少谈及私密话题。归漾陡然询问，吴央感到惊喜，继而有些开心。她打开手机，点开相册中的其中一张照片：“这是我男朋友。”

照片上的男人很帅，是帅而自知的那种帅，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在散发魅力，看起来倒是不油腻，就是有点渣。

吴央毫不隐瞒：“我喜欢这种，谈起来比较带劲。”

当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归漾想到商筠止的话，问吴央：“你跟商筠止认识多久了？”

“差不多三年吧。”吴央作思考状，“我来律所以后跟他认识的。当时，律所的同事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都嫌弃我学校不好，学历比较低。不过，筠止是个例外。他帮了我很多，也经常鼓励我，我能做到现在，有他一份功劳。”

想到过往的岁月，吴央不免感慨，一连跟归漾讲了很多往事。归漾从吴央口中，知道了很多关于商筠止的故事。

吴央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挥挥手准备离开。

“下次请你和筠止吃饭。”

“好。”

吴央走后，归漾伏在收银台，很久没有说话。梅梅和小圆以为她不舒服，慌忙过来关心，说店里有她们，不需要担心，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归漾的确有些提不起精神，外面开始飘起雨丝。她嘱咐了几句，便驱车回家。

小咪对于她提前回家，表现得异常兴奋，开心地用脑袋蹭着她的腿，尾巴竖得高高的，热情地喵喵叫。陪小咪玩了会儿，她抱着小咪躺在沙发上。

这几日雨水比较多，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天空阴沉沉的，雨声滴答，十分适合睡觉。她撸着小咪不知不觉睡着。梦里，好像回到了春天，她来商筠止家里照顾小咪，也是睡在这张沙发上。

再次醒来，她感受到身上毛毯的温暖，一时间有些晃神，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尤其看到半敞开的书房，透过来的一缕暖光，让她梦回几个月前。

醒神的间隙，商筠止听到动静，走出书房。他逆光而来，带着几分熟悉且安心的感觉。

他蹲在面前，深深地看了她很久，指尖轻点鼻尖，哑声道：“漾漾。”

“嗯？”

“你终于醒了。”

“等很久了吗？”

“没有。”商筠止脸上没有因为等待而不耐烦的神情，他看着她笑了笑，凑到唇边落下轻柔的一个吻，“我很喜欢你。”

商筠止说过很多次喜欢，她每次都坦然接受。唯独这次，让她心尖一颤，竟有种迫切想要回应他的冲动。

大抵，现在的气氛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