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额角,眉眼闭合,睫毛上凝着干涸的血痕与灰尘,身上的伤痕纵横交错。
忽然。
“啪。”
一声响指破空而至,
紧接着是慵懒华贵的声音:
“早知你过得这么悠闲,我就不来了。”
四周骤然明亮。
应拭雪睁开眸子,火光在石壁上跳跃,照出一个人影倚在牢栏外。
江洵望身着一袭华衣,鬓发整齐,衣摆利落,不沾一丝血迹,眉目飞扬。
应拭雪维持着躺姿,明明才分离没多久,却觉得好似过了许多年岁。
所以到见到他时,忽然觉得。
很好。
虽然也说不清是哪里“好”,但心里头那点压抑的荒芜,终于被一点点填上了。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没有算计、没有戒备,只有干净而浅淡的笑意。
落在江洵望的心里,心跳也跟着慢了一拍。
他别扭地撇开头:
“走了走了,快起来。不然我要我扶你啊。”
应拭雪如实道:“确实是起不来。”
他身上的伤势太重,一直躺着倒不是矫情,真是无能为力。
江洵望十分认命地走进牢房,弯下腰,向他伸出手。
应拭雪略一迟疑,搭上去。
十指相握。
下一秒,对方一使力,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半扶着他,将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两人贴得极近。
应拭雪的手猝不及防碰到他伤口,江洵望蹙了蹙眉,没开口,但应拭雪察觉到了。
“你受伤了?”
“没有。”
江洵望语气随意,打算蒙混过关。
但应拭雪盯着他,显然没被骗过去。
江洵望这才轻飘飘补充道,“就一点小伤。”
还专门换了件干净衣服,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应拭雪知道他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沉默片刻,他低声道:
“对不起。”
江洵望一愣,偏头看他。
应拭雪接着道:“我知道,这世上没有谁天生就该为谁做什么。哪怕我们有生死契约,也不是你必须来救我的理由。”
“之前瞒着你,是我考虑不周,很抱歉。”
江洵望听完,难得没有调侃,只是叹了口气,将他胳膊往自己肩上抬了抬,让他更好借力,喃喃自语道:
“谁叫我欠你的呢。”
他一只手托着应拭雪的腰,另一手握着他的胳膊,将他一步步扶出地牢。
两人说着分开后发生的事,肩并肩往外走。
前方光亮渐现,照出尽头的出口。
应拭雪听见旁边的人问:
“离开这了你打算去哪啊?”
“嗯?”
江洵望扯了个借口:“那天你也看到我师父了。估计他也挺好奇你的,要不然你去凌云宗转转?”
凌云宗。
江洵望口中的理想乡。
风清,月白,大家像一家人在一起。
是很好的地方。
他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心脏却猛地一缩——
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心尖,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拧。
剧痛刹那间炸开。
“……!”应拭雪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骤然一颤,眼前一黑,身形向下坠去。
“应拭雪!”江洵望一把揽住。
应拭雪瘫软在他怀里,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薄唇发青
他意识到什么,强撑着抬起手掀起袖子。
身上的血色封印扭曲得近乎发黑,符文在皮肤上灼烧跳动,如活物般挣扎着要裂开。
而几乎同一时刻,江洵望也闷哼一声,额角隐隐渗出冷汗。
魂契反噬。
那是契约之中,一方濒死时的异象。
江洵望强行稳住身形:“出什么事了?!”
应拭雪颤着手攥住江洵望的衣襟,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抬头看向他。
那双总带着清冷疏离的眸子此刻翻滚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轻声开口:
“应钧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