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回轮椅,推着去了卫生间。
门轻轻关上那一刻,屋内只剩下雨落窗台的声音。
洗手间里,他单手拎起一条腿,熟练掀起裤管,解开固定带,抽出尿袋,动作缓慢。
袋子里的液体已经过了三分之二,车上忍了大半路程,刚才又坐了这么久。若不是她,他不会让自己撑这么久。
他拧开排液口,将液体排干后用纸巾擦拭袋底,重新缠好,绑回腿侧。
整个过程用了五分钟。他坐在轮椅上,额头抵在掌心里,闭了闭眼。
疲惫像一层湿气,在皮肤底下沉着,却没有哪一刻让他后悔来见她。
他只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洗了手,回到客厅。
她还在睡,抱枕滑落在地,身子往沙发里靠了点。他过去替她盖好毛毯,动作自然得像无数次做过。
顺手拿起她茶几上的水杯去厨房接水,回来时,杯子还冒着一点热气,他却在床头停住了。
那是一张贴在墙上的小小便签,淡黄色,字体娟秀,一笔一画都看得出她写的时候很认真。
他凑近了看。
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
“冬残奥开幕倒计时50天。”
谢丞礼握着水杯的指节缓缓收紧。
他盯着那张纸条,沉默良久。
她没有逼他,也没有追问他到底在怕什么。但她在倒数,在等结果,在用温尔的方式,把他的不确定留出位置。
她给他台阶下,却从不放弃等他。
哪怕她早已明白,他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谢丞礼喉咙发紧,缓缓坐回轮椅,推近沙发边,把水放下。他仔细地看着她,眉心暂时舒展开了,呼吸稳定。
他以为她睡得很沉。
所以他低头,轻声开了口。
“尔尔,我联系了德国那边的团队。”
“他们昨天回邮件。”
他声音不大,字句却极稳。
“我的情况,能试的方案不多。神经修复最多只能改善核心肌群的控制力……如果运气好,可能能控制一部分排泄功能。”
“但……站立和走路,不可能。”
他说得很平静,或许是知道眼前的人睡熟了,没有用“也许”“或者”“看情况”这些模糊话。
他只说了“不可能”。
语气喟叹。
他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心底那块坚硬的地方终于松开了一点,又像是把所有能给她的希望都亲手放下。
然后,他听见一个很轻的声音。
“所以呢。”
谢丞礼一惊。
他转头,她正睁着眼看他,眼神还带着一丝未散的迷蒙,嗓音哑哑的。
“你刚刚……都说给我听了。”
他没动。
她缓缓伸出手,拉住了他垂落在大腿上的手。
“我知道你怕。你总怕拖累我。。”她轻声说,“可我只是很单纯地,在喜欢你。”
“我就是等你也喜欢我。”
谢丞礼指尖微颤,没有说话。
温尔往前靠了靠,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时光让她知道谢丞礼突如其来的坦白是在害怕什么。她轻笑着开口:
“你不来,我就倒计时。”
“但现在你来了,那我就不数了。你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