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砚靠在柏屿的肩头,柏屿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两个人赤身相对,再贴着马上又要擦枪走火,他掀开急救毯,里面自然已经是污秽不堪。好在被雨水打湿的速干衣在柴火的烘烤下已经干了,他迅速穿上自己的衣服,又把沈西砚的东西递给他,“先穿上,别又失温了。”
两个人有过短暂的亲密行为之后,沈西砚的眼神就更加不对劲了,他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牢牢黏在柏屿的身上,目光里尽是依恋。
“别看我,赶紧穿上衣服。你再失温,可没那待遇了哦。”
沈西砚又羞赧又甜蜜地笑,乖乖地把衣服穿上了。
外面的天色开始亮起来,雨势渐歇,就连之前差点要了他们命的水流也快消失了。大自然,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先吃点东西,等雨一停,我们就尽快下山。”柏屿把巧克力和能量棒递给他。
沈西砚把包装袋一拆,把剥好的能量棒递给他,“快要登顶了,我们这样折返会不会有点可惜……”
柏屿忍不住点了下他眉心,“你是人菜瘾大,好了伤疤忘了痛。别执着登顶了,山上景色就那样,保命要紧,我现在只想带你下山。”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该对自己说对不起。之前在外面,一堆碎石滚下来,你怎么可以跑过来挡在我前面,你这样做是对自己不负责。再说,我的命……”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沈西砚目光灼灼地望向他,急切地说:“如果你没命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家伙是每次故意要在自己面前煽情的嘛,柏屿无奈嘀咕道:“我就不该提命不命的……”
“我希望你好好的。如果登顶后可以对着山神许愿,我就想许这个愿望,希望你一辈子平安。”
柏屿静静看了他一眼,静静咬了一口能量棒,然后轻声说了句:“谢谢。”
雨停了之后,他们就下山了。为保险起见,柏屿知会了朋友,这样万一路上又遇上不测,援助会到的及时一些。
被暴雨袭击过的路面松软,下山的路并不比上山好走,他们要打起一万分精神,才能不至于让自己陷入险情。
纵使柏屿百般护着,沈西砚还是在泥土里滚了几遭,到山脚下的时候全身都脏兮兮的,鞋子更是污浊不堪。而柏屿呢,还是一身清清爽爽的,天气再糟糕他还是这样气定神闲。
“好想洗个热水澡。”他的心情倒是不错,一双晶莹剔透的琥铂色眼睛在脏兮兮的脸上一闪一闪的。
“回家洗吧,我开快点,你可以睡一下,醒了就到了。”
“我不困。”沈西砚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开着车,而自己倒头呼呼大睡。他的视线原本还是看着窗外的,后来就不由自主地挪到身旁人的脸上、唇上、喉结上、手上。他又想起凌晨在篝火前取暖,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肌肤相贴,这辈子与另外一个人做过的最亲密的事情竟然是在那种情形下,而那个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意中人。
只能是他,永远是他。
他现在似乎还能感受柏屿的体温和他的心跳。他的嘴唇是那么的柔软,肌肉是那么的结实有力,那双手修长又灵巧……想到这些,他不禁脸红心跳,心房咚咚地震颤起来。
柏屿感受到挥之不去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不由地抬手轻轻擦了唇,仿佛那目光还带着湿意,然后他长臂一伸落在沈西砚的脑袋上,掰正了他的视线,“看前面,或者睡一会儿。”
沈西砚的面颊更烫了,索性闭上眼睛。折腾了一宿,他确实有点累,没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
柏屿转头看他,虽然全身脏兮兮的,但是仍掩不住精致的秀气,那张脸小小的,巴掌大,鼻子和嘴唇也是,唯独那双眼睛大大的,看人的时候就像玉石一样天真无邪,哭起来的时候,眼泪也是够大颗的。想到落在肩膀上的泪珠,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那股湿意和烫意又在肩膀上灼烧起来。
脖子很细,轻轻一拎,就能掌控住,别的地方也瘦,抱着都磕人,柏屿勾了勾唇角,摇摇头,油门一踩,车子疾驰飞奔起来。
“到了。” 柏屿摇醒了沉睡中的人。
“这么快?”沈西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懵了一会儿,怔怔的。
柏屿抱着方向盘,转头见他慢吞吞不愿意下车的样子,催促他:“回家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嗯。” 沈西砚不情不愿地推开车门,“我明天能去酒吧找你吗?”
“你想来就来,不用跟我预约,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柏屿想到了酒吧那摊子糟心事,说:“以后别去酒吧了,去海边找我。”
沈西砚开心地跳下车,站在家门口看着车子远去才舍得挪动步子,一转头,吓了一跳,“哥哥?!你怎么来了!”
欧文·兰切斯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你去哪里了,怎么浑身脏得像一只黑色的野猫?”
边上还站着林赛,林赛使劲给他使眼色,沈西砚没读懂,咧嘴一笑:“爬山去了。”
欧文朝汽车离开的方向抬抬下巴,“那人是谁?我在阳台上早早就看你下车了,你站在这里五分钟都没动一下。”
“朋友啦。哥哥,你怎么来得那么突然啊,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沈西砚把脏兮兮的包递给欧文。
欧文是个洁癖症患者,但是在这之前他是个宝弟男。他毫不犹豫地接过沈西砚的包,还不嫌弃地捏了捏他那张灰扑扑的脸,“我来开会,顺便过来看看你。你这哪是去爬山,我看是去爬泥巴吧。”
沈西砚蹦蹦跳跳往屋里跑,“我先去洗个澡,你先坐一会儿。”
沈西砚跑到楼上后,欧文丢下他的脏包,慢条斯理地在沙发上坐下,勾起一条腿,抬着头望向林赛。
敏锐如林赛,自然知道欧文那闪着寒光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他心虚地抓了抓自己金色的头发,一向巧舌如簧的他突然结巴了,“那个,那个,我…我不是故意不说,只是确实不是那种情况……”
欧文眯着眼笑了笑,“那是什么情况?”
林赛吞吞吐吐地说:“西砚他没有交什么朋友,他们也不是情侣关系,现在是他单方面……单方面……” 他偷偷瞥了眼欧文,果然这人的脸一下子沉下来。
林赛老早就认识欧文·兰切斯特,对他超出常人的掌控欲早就了然于心,尤其是对他弟弟,都分辨不清那是占有欲还是天生的保护欲,要不是对欧文足够了解,分分钟就能往骨科上想。刚认识那会儿,欧文就不知恬耻地用重金引诱林赛扮演他的‘眼睛’,定期向他汇报沈西砚的情况,有没有结交不好的朋友啦,有没有被人欺负啦,有没有谈恋爱啦,虽然意图是好的,但这等于是在监视好朋友嘛,林赛一口回绝了,并且很不怕死地转头就告诉了沈西砚。
沈西砚倒是没所谓,还怂恿他答应下来,把哥哥的钱拿到手还可以去买好吃到的。
林赛想既然欧文能对他提要求,肯定也对别人提过要求,与其让莫名其妙的人天天给欧文打小报告,还不如自己写呢。再说,拉着沈西砚挥霍一下这个讨厌鬼的钱也挺不错,后来林赛就答应了。
欧文一向疼弟弟,见不得弟弟受欺负,更觉得弟弟是天下第一的宝贝,听到这么好的宝贝对方还不稀罕,心里自然是怒火中烧,“那人什么来头?沈西砚跟他怎么认识的?你好好说给我听。”
林赛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心想自己是八辈子倒霉才喜欢上这种霸道总裁。他捡了重点把沈西砚和柏屿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欧文除了头发是黑色的,五官的其它特征和沈西砚简直是毫无相似之处,他是典型的白人长相,高鼻深目,脸上的线条锋利,骨骼健壮,随了他父亲,而沈西砚长相偏古典东方的气质,秀气内敛,随了他母亲,。性格上也是相差巨大,沈西砚天真单纯像个小天使,欧文则是自母胎里就一肚子坏水,他天生一张扑克牌脸,傲气逼人,喜怒不露,下手狠辣,据说毫不留情就裁掉了公司一个团队,简直是人间罗刹!
偏偏林赛长了让自己痛恨的辨认喜怒的本事……那张很难让人捕捉情绪的扑克牌轻轻一挑眉,微微一勾唇,甚至随意换个姿态,他就能知道他的情绪变化。
眼下,那张薄唇微微抬了抬,林赛就知道他此刻心里的轻蔑,他一定看不起柏屿的出生,心里在想这样的人竟然也配得到宝贝弟弟的喜欢。
不过听完之后,他也没说什么旁的,只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两周在收尾了,这边结束我们要去东南亚其它国家。”
“那到时候西砚跟我一起回伦敦。”
“你不是来开会的嘛?能待那么久啊?” 林赛随口就问了出来。
霸道总裁不满地挑了挑眉毛,“开完会正好在这里休个年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