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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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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后的大狱潮湿混着腐味直冲鼻腔,董襄挥袖赶了赶气味,皱着眉将册子丢到杜简跟前,不耐烦的说:“别给我装,几十本都在这,我就不信你能瞥得干干净净,陆世昌是怎么被贬的,你心里清楚,手下人拿的也是打了你赀州州同的名号,如今才分你我他,迟了吧?”

“这话都讲过不止一回了,董大人,”杜简扫了眼地面湿草上的册子,垂镣说,“捉贼拿脏,白纸黑字摆这,要是能做呈堂证供二位大人何必与下官再次多费口舌。陆世昌犯上那是他家丁狂妄自大顶撞御前,被逮个正着,没有主公带着,就算挨着刑部尚书的名号,那种低贱的奴才怕是连宫门都摸不上,他不冤。董大人可以问问这些刁民有哪一个是见着我带着人签的这些字?非要给我安个罪名,顶多也是监管不力,受人蒙骗之过。”

陈振德端着茶盏顿了下,瞥了眼董襄那张被堵死的脸,几不可察的扯了下嘴角,继续嘬茶。

“谁要讲你杜州同没能耐,本官第一个不服,”董襄掀袍一屁股靠在椅子上,讥笑说,“死得都能讲成活的,成,我就看你能熬到几时。”

偃旗息鼓这就不好看了,陈振德起身拍了拍袍子拾起册子拍了拍,应和着杜简说:“这事的确不能拿陆世昌做比,杜大人手握一方实权,就是我们这些京官平日入了赀州,那也是得拜拜山头的,你瞧咱们也拉扯了这么些时日了,谁不想痛痛快快的结了这个案子?杜大人有劲别往董大人身上使,董大人万一动起怒来那可是本官都奈何不了的啊。”

这话简直就像说给董襄听的,意思是你在他杜简眼里就是个屁,再熬下去,也没什么鸟用。

一向拿鼻孔看人的督察大人哪里受得了这鬼气,火气腾腾的站起来指着杜简的鼻子说:“你一个五品下阶让三个二品大员轮番陪着你胡编乱扯,牌面够大的呀,今日本官就要扒了你一层皮,好好瞧瞧你到底住了多大的本事在里头!来人,绑上,先给个二十鞭再审!”

“欸……”陈振德虚虚伸出一臂拦着,劝说,“董大人先息怒啊,这才开审,怎就说动手就动手的……”

“给我起开!”董襄正上头,一臂挥开陈振德。

董襄的官威被挑衅,把他的爆脾气激得无处安生,吼着狱卒将杜简绑在刑具上。

二十鞭要是真落下来,今日大家伙都白折腾了,陈振德赶紧凑近董襄说:“董大人再思量下,就是二十出头的后生挨下去都得躺个两日,杜简好歹是一把年纪的人。咱们把他打残打废了,怎么好跟御前交差啊?您消消火,别意气用事啊!”

董襄疑迟间狱卒卸了镣铐,杜简奋力挣扎,左右较不过劲便破口大骂:“趁刑部尚书不在,你董襄竟敢滥用私刑,他日我定要参你一本,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狗腿子,凭着不光彩的手段得了势,来我这拿乔装腔作势,就这点能耐,你……”

“给我重重的抽!”董襄双目爆红,指着人喊。

才到第七鞭,杜简已经皮开肉绽,喷了一口血,血珠子都挂在胡须上粘稠得往下滴,挨到十鞭时,双目已经有些模糊迷离。

“住手,都退了,”陈振德阻完,在董襄跟前摊手说,“董大人切勿逞一时之气坏了事嘛,你瞧这模样,再往下都得闹出人命了,瞅瞅这卷本,一句有用的都没记上呢!”

杜简缓缓转着眼珠子瞅着董襄,督察大人心里也清楚不能再下手了,要不真给杜简陪葬了,随即大手随意在案上摸了本册子摊开厉声斥问:“认是不认?服是不服?”

陈振德接过董襄攥紧的册子,转身移到一旁,让出针锋相对,怒火中烧的俩个人。

“闪开,让董匹夫过来,我认给他看,”杜简喘着大气,呵斥狱卒,望着董襄说,“不是要我认么?来啊!”

董襄压着火走了过来,待人到了跟前,杜简一口血喷在了他脸上。

“你!你!你!”董襄下意识的就要去拔狱卒的佩刀,被陈振德抓住了手腕。

“欸!切莫冲动大人,消气啊消气......赶紧回去拾掇下,这边本官先看着,您快去快回,”陈振德拉着人就往外边推边送,不停的宽慰道,“气坏了身子怎么使得,瞧这官袍都脏了,若不立即清理,会耽误上朝面圣的。”

闻言,董襄才回过神,这可不是小事,朝官仪表向来要求严苛容不得半点污秽,他给气狠了,指着杜简半晌,才慌忙拿帕子边擦边出了刑狱大门。

“给杜大人松绑,”陈振德回牢后,理了理袖口,缓缓命道,“好了,你们就下去,让门口那个我带来的随从再弄壶好茶送进来,其他人没有传唤不得入内。”

刚一松绑,杜简就犹如烂泥摊在了地上,两名狱卒拱手退了出去。

陈振德拉了把椅子坐到他跟前,阖手瞧着眼皮半睁半闭的人也不开口。

还是之前的侍从压低帽盔一手提壶一手握盏进来,陈振德抬手说:“给杜大人解解渴,松快松快。”

茶盏递到嘴边,杜简才能微微颤颤的借着侍从的手托着盏底灌上一口。

“主审奎大人今日不当值,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陈振德没有了平日的慈眉善目,面无表情继续说,“他扔你在此受罪,甚至都懒得知会你一声。”

杜简迟疑了下,断断续续说:“我,我不过就是个囚徒,知会我做什么?”

“省了那些个说辞吧,”陈振德抹了场面话,叠着双腿悠闲说,“奎隆约了理郡王此刻正在听曲献媚,花酒吃得早忘记牢里还有你这么号人物等着他来庇护。一心攀高枝是大伙的通病了,可是你杜简有眼无珠,董襄与丰兴王那是挂着亲的你都敢惹,而奎隆却是实打实的踩在棉花上,他背后有谁?大娘娘?李道林?凭什么?就凭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么?他真那么厉害,何必又背后给你一刀。大人呐,勿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杜简跪在地板上有气无力说:“我没,我能靠谁?我本来就无罪,清者……”

陈振德没理他,垂着眼皮打断:“大娘娘自六王薨逝后就深居后宫,不再涉足朝堂,且不讲李道林这内宦的身份,就是他平日两面三刀的性子奎隆可有吃得住的把握?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以为押解你的这一路动手的是董襄么?他与你何怨何愁要杀之而后快?”

“想要我命的,从头到尾就是董匹夫!他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烂脾性!我骂他,骂错了么?他记恨我,想除之而后快!”杜简乱掉的发下眼珠死盯着地。

陈振德好似没有听见,说:“未进入邺京,人没了,那叫畏罪自戕,若是牢里人没了,那是要按渎职查办的。没错,你捏着奎隆的三寸,他不得不护着你,可万一是他东窗事发,那谁又护着他?”

杜简猛的抬头强辩:“莫要故弄玄虚!你没听见我说的吗?本官无罪!”

这回,陈振德正视着他,阴恻恻的笑起来:“无罪?那你瞧瞧这个。”他从袖袋里掏出几页纸张丢到杜简的面前。

杜简撑在地上,颤抖着打开,惊恐的翻来覆去的看:“这是哪儿来的?!”

“你要的呈堂证供,定你死罪的铁证,”陈振德撑肘俯身说,“哪儿来的,还要紧么?”

“是贺秋!是贺秋那个阴险狡诈的老混账!胆敢在背后算计我!”杜简瞬间明白过来,恨得咬牙切齿。

陈振德说:“权倾一方如何?州同又如何,文书案册该过漕司的还不得过?要同流才能做的事,还不得勾兑行事?不是什么都在你眼皮子底下的,你压他有多狠,忘记了?这些都不是小数目,又有你的亲笔大名,户部的册子还没拿走,要现下核对么?”

那是绝对没办法核对上的,大数目的贪腐是他一个人吃不下来的,他必须押着贺秋利用知府的名,还得加上自己私印,才能过!不忌,是因为完完全全没将这个傀儡般的朝廷命官当成一回事,他从来没想过会被胆小如鼠的贺秋反咬一口,他甚至认为贺秋也会顾及这册子上还有知府的大印。可他忘记这钱是全数落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的,就算清查核算,贺秋定然会以被迫为由强行开脱。

“估算一下,奎隆会使几成功力保你?”陈振德靠了回去,一下子讲了这么多显然口干舌燥,他起身捞过茶啜了一口,砸吧了下嘴接着说,“他躲都来不及。事发仓促,看来杜州同需要斟酌,漫漫长夜,本官候得起。”

从董襄走出这个门,自然有人帮陈振德处理后续,他的确有一宿的时间来办事。

相比陈振德怡然自得,杜简是肉眼可见的挣扎,他异常明白手里这几张纸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待全数呈上去那必定是株连的重罪,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此刻只剩冰冷的颤栗。

少顷,杜简捏紧纸张开口问:“你又如何保得住我?”

“错了,”陈振德站起来靠近杜简,说,“物件在我手里,你应当问我凭什么要保你。”

“良田、铺子、女人......”这时只要能把死证按下来,杜简给什么都肯,他十指撑在地上死命压着应该皱掉的纸张说,“只要陈大人张口,倾家荡产我都送到大人跟前,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

陈振德不再看他,走到牢房唯一透着光亮的缝隙处,负手说:“本官在吏部近三十载,经手的官员迁升调遣、课考封勋没上万也有几千,要捞银子,何必沾这么烫手的?“

“陈大人支走了主审又不将物件上呈,费尽力气怎会没有所图,事已至此,还望开门见山的好。”杜简终于听明白了。

陈振德转身,抬掌示意:“是个敞亮的,那咱们就私盐一事,你先讲。”

“我所知不多,底下集盐贩售都不过官道,偶有打点也是只言片语,真正过手的实际是魏明忠,”杜简喘气思索,说,“到我这,不过做些掩去真相后收尾擦屁股的杂务,即便如此他也是用全家老小性命拿捏住我的,还没灭门时,我半点油水都没沾上,他捞了多少利银,去了何处都不是我能挨上边儿的。”

这是黑白两路通杀的意思,杜简充当的不过是打手的角色。与魏雪瑶的口径一致,董襄没有决意灭口也可佐证他确实涉及不多。陈振德又问说:“魏明忠死了那么久,但受益不可能跟着他一起死了。新调任去赀州的盐运使在我眼底下谋过事,要想吃定他,难得很。你触碰过此道,理应是最佳人选,就没有人联络你接手?”

“不敢隐瞒大人,我收的都是边边角角的蝇头小利,如有天大的馅饼摆那,怎会不心动?但确实不曾有人送到我这。”杜简怕他不信,赶紧说,“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到我家宅核查,差额云泥之别,一查便知。”

陈振德重新坐回椅内,暗自思索了一会说:“自然要去查实,听闻,奎隆与你是同乡?”

杜简说:“我们一同入的乡试才得以结识,他虽落魄却才情出众,一见就知非池中之物。为着给自个以后铺路,我便与他走得极近,他有一位红颜知己,乃是青梅竹马,可惜对方家门高深容不得穷酸书生,选秀之期就送入宫中,后来他忽然看开了,利用一切可乘之机拼命往上爬,待到功成名就,又突然与那女子有了联系,奎隆时常回赀州也是为此,毕竟京城人多眼杂,而在赀州恰巧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算起来,女子倘若得势应该已是先帝妃嫔之位吧?”陈振德扶额,只手搭着椅边思索说,“她应该不得宠,又不至于到冷宫,冷宫的出不去,探亲都不行,得宠的都已去追随先帝,剩下的已是不多,再出身赀州就很容易打听了,你拿她的家人裹挟奎隆?换而言之是让那位娘娘来劝告奎隆。”

杜简不言,就已是默认。

“想不到奎大人的胆色出乎意料的过人,手都敢伸到后宫去,”陈振德问说,“那你将这位娘娘的家人安置于何处?”

“恕我不能直言,”杜简警铃大作,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他不能马上抛出,“你必须保我无恙,我自会交给你,你要我的命,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拿奎隆,就先保我无虞再谈。”

陈振德啧了声说:“人与人应当坦诚相对,如此设防岂不坏了......咱们之间的诚意?”

杜简垂着的头斜抬起来,鼻哼了一声便闭眼死活不再开口,如同锅里煮沸的鸭子。

事已至此,大家没有再装模作样审下去的必要了,陈振德起身捶了捶老腰从杜简手里抽出纸张叠好放回袖袋说:“要知道检举宫妃私通你可以将功补过,眼下你死咬在嘴里,要么就是信不过本官,要么就是你还有旁的祸端。也罢,一时三刻的需要回味,若是还有何遗漏之处,咱再谈。有这个空挡劝你捋清楚,不要真做了那糊涂事。”

‘糊涂’两个字,陈振德着重念了。闻言,杜简才睁眼,从喉管处‘呵’了声说:“大人比我年长了近十岁,已近致仕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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