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电视机在暴雨夜自动开启。
雪花屏中突然闪过顾秋扭曲的脸,他的电子音夹杂着电流杂音:"安野...不要相信...任何有体温的..."画面右侧隐约可见来世夏的数据碎片,像守护灵般悬浮着。
潇故深立刻拔掉电源,但声音仍从收音机里传出:"他们在...制造完美载体..."接着是一串GPS坐标,位于城郊火葬场。
谢安野的戒指突然发烫,内侧浮现出之前从未见过的第二行小字:【重置次数:47】。他鬼使神差地触碰那行字,瞬间被拖入记忆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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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实验室,谢安野穿着STilY制服,将电击棒按在潇故深裸露的心脏上。后者被锁在特制座椅里,机械右臂已经被卸除,嘴角流血但仍在笑:"这次...想用什么理由?实验失败...还是情感污染?"
"两者都是。"记忆中的谢安野按下开关,"你居然敢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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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野!"潇故深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谢安野发现自己正掐着潇故深的脖子,而对方没有反抗,只是用左手指轻叩他的腕动脉——他们的紧急信号。
戒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潇故深捡起它,突然僵住——他的机械右眼短暂闪过金光,又迅速恢复正常:"看来...我们都被骗了。"
火葬场的坐标在雨中泛着诡异蓝光。当他们驱车抵达时,一个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站在焚化炉前,脚下躺着三具无头尸体——每具后颈都有STilY的条形码。
"谢先生,久仰。"男人掀开兜帽,露出布满电路纹路的脸,"我是葬仪社的掘墓人,专收STilY的垃圾。"他踢开脚边的一个冷藏箱,里面漂浮着五个言殊知的大脑复制品,"包括这些劣质盗版。"
谢安野的枪没放下:"你们想要什么?"
"合作。"掘墓人拉开焚化炉,里面不是火焰,而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培养舱,"我们找到让死亡真正死亡的方法,但需要..."他的目光移向潇故深的机械右眼,"原版意识载体。"
潇故深突然举枪射击,子弹精准命中掘墓人的眉心。但对方只是晃了晃,伤口处涌出的是金色纳米虫而非血液:"真粗鲁,X-47。特别是对老朋友。"
他撕开衬衫,胸口赫然刻着【X-45】——比潇故深更早的型号。谢安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段记忆被锁得太深:当年是他亲手报废了X-45,因为对方试图带潇故深逃离。
掘墓人的手指插入自己太阳穴,挖出一块芯片扔在地上:"礼物。看看你们被删改了多少记忆。"
芯片激活的全息影像让谢安野的血液冻结——画面里是言殊知和陆然文的婚礼,而担任伴郎的正是他自己和潇故深。更可怕的是,陆然文亲吻新郎时,言殊知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潇故深现在的机械金瞳。
"发现了吗?"掘墓人笑得扭曲,"所谓'言殊知意识'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失败实验体的集体怨念。"
潇故深的机械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掘墓人趁机扑向培养舱:"该结束了!死亡就该乖乖待在地下!"
谢安野的子弹击碎培养舱的玻璃,蓝色液体喷涌而出。接触到液体的掘墓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皮肤下的纳米虫纷纷逃窜。潇故深趁机将神经链接器刺入对方脖颈,强行建立意识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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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空间呈现为无限延伸的墓园。每个墓碑都刻着实验体编号,最新的是【X-47-48】。掘墓人——真正的X-45——跪在自己的墓碑前,怀里抱着具腐烂的尸体,那尸体穿着谢安野的白大褂。
"你也被他骗了。"X-45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全都是他的复活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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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的掘墓人突然爆炸,金色纳米虫在空中组成言殊知的脸:"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存在于每个纳米机器中...包括你亲爱的潇故深体内。"
暴雨如注。回程的车上,潇故深的机械右眼不断闪烁。谢安野握紧方向盘,戒指在指间发烫。后视镜里,火葬场的烟囱冒出诡异的蓝色烟雾,隐约组成顾秋和来世夏相拥的轮廓。
"下一个目的地?"潇故深问,声音里带着微妙的电子杂音。
谢安野看向自己无名指的戒痕:"去找回我们被偷走的东西。"
车子驶向暴雨深处,电台突然自动播放起婚礼进行曲。潇故深的机械手指随着节奏轻敲车窗,而谢安野知道——这场游戏,他们才刚刚走到中途。
神经链接器的电极片在谢安野太阳穴上滋滋作响。
安全屋的灯光被调至最暗,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潇故深苍白的脸上。他的机械右眼被临时拆卸,露出里面复杂的神经接口——那里现在连接着三根数据线,另一端接在谢安野的后颈。
"最后一次确认。"顾秋残留的电子音从音响里传出,"如果他的意识防御机制触发,你可能永远被困在记忆迷宫里。"
谢安野调整着戒指的位置,金属边缘已经嵌入皮肉:"红色房间的坐标?"
"在他左海马体深处。"屏幕上闪现顾秋生前最后制作的脑图,"但有个异常——这个区域的血流显示它正在...移动。"
潇故深突然抓住谢安野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如果看到不该看的...立刻断开连接。"他的机械心脏透过敞开的衬衫发出不规律的蓝光,"包括杀了我。"
谢安野按下启动键的瞬间,世界如玻璃般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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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空间呈现为无限延伸的实验室走廊。两侧墙壁上挂满监控屏幕,每个都播放着不同版本的"潇故深"——雪夜举枪的、培养舱里挣扎的、婚礼上微笑的...谢安野的靴子踩在地面上,脚步声回荡成言殊知的笑声。
走廊尽头是一扇鲜红色的门,上面用血写着"新婚快乐S&X"。门锁是一个生物识别器,形状正好匹配谢安野的戒指。
当戒指嵌入凹槽,门后传来机械运转声。谢安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红色房间里是间婚礼殿堂。年轻十岁的他自己穿着白色研究服,正将戒指戴在潇故深手上。观礼席坐着言殊知和陆然文,而墙上电子钟显示日期是五年前。
"今天起,你不仅是X-47。"记忆中的谢安野亲吻潇故深的机械接口,"还是我的合法配偶。"
诡异的是,所有宾客和年轻谢安野的脸都在不断融化重组,唯有潇故深的表情凝固在幸福的假笑中。他的领口别着名牌:【原型体X-47 所有者:谢安野研究员】。
"喜欢你的作品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谢安野转身,看到金瞳的自己倚在门口,白大褂上沾满血迹,"不得不说,审美真差。"
金瞳谢安野举起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与他一模一样的戒指:"猜猜谁才是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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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的安全屋突然断电。潇故深的机械心脏发出刺耳警报,胸腔装甲板弹开,露出里面刻着"重置47/48"的金属部件。谢安野被迫断开连接,发现自己的右眼短暂失明——镜子里,瞳孔泛着与潇故深相同的金光。
电脑屏幕闪烁几下,突然播放一段陌生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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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房监控画面。陆然文的尸体突然坐起,皮肤下金色纳米虫组成城市地图。他的下颌机械性开合,发出言殊知的声音:"来找我吧,孩子们。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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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结束前最后一帧被刻意定格——陆然文的左手上戴着与谢安野同款的戒指,内侧刻着【Y&L】。
暴雨敲打着窗户。潇故深重新装好机械眼,瞳孔对焦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总说'把我砌进水泥柱'了?"
谢安野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曾经拿过手术刀的手,可能已经"重置"过潇故深47次。而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记得这些。
戒指突然变得滚烫,内侧文字再次变化:【原型体S-0 唤醒进度89%】。与此同时,潇故深的机械心脏爆出一串火花,右眼完全变成金色:
"欢迎回来,我的创造者。"
镜中的右眼泛着机械金光。
谢安野的手指颤抖着触碰镜面,那道金光如游鱼般一闪而逝。戒指在无名指上发烫,内侧新浮现的文字【原型体S-0】在浴室灯光下泛着血色。冷水冲过脸庞,却洗不掉脑海中那些突然闪回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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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实验室,他穿着STilY首席研究员的白大褂,将苏醒针剂注入培养舱中青年的颈部。舱体标签写着【X-47 情感模块最终版】。墙上电子日历显示日期旁有个红色爱心标记,备注栏写着"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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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野?"潇故深的声音从浴室门外传来,伴随着不自然的机械嗡鸣,"你还好吗?"
谢安野下意识遮住右眼,打开门看到潇故深站在走廊阴影处。他的机械右胸装甲板不知何时弹开了,露出里面精密的人工心脏——金属表面上清晰刻着【重置47/48】,每次搏动都渗出些许金色纳米液。
"你的心脏..."
潇故深低头看了看,表情平静得可怕:"第三次重置时装的。你说过..."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录音般的机械音,"'机械不会背叛,比血肉可靠'。"
谢安野的胃部绞痛。他撸起左袖,在内侧发现一个几乎淡化的条形码疤痕,下面隐约可见控制印记——与潇故深心脏上的重置计数器完全匹配。
电脑突然自动开机,屏幕闪烁几下后显示顾秋的电子坟墓界面。那是他们上周在废弃服务器农场找到的——一台老式电脑循环播放着顾秋与来世夏最后的对话录音:
"忘记我。"顾秋的声音。
"我宁愿死。"来世夏回答。
背景里散落的47朵数据蓝玫瑰突然同时绽放,每朵花蕊都投射出一段加密任务记录。谢安野触碰屏幕的瞬间,所有玫瑰突然凋零,组成一串坐标——正是他童年待过的那所孤儿院地址。
"陷阱。"潇故深的机械眼快速变焦,"言殊知知道那里对你意味着什么。"
话音未落,厨房传来玻璃碎裂声。两人持枪查看,只见陆然文的"尸体"跪在冰箱前,皮肤下金色纳米虫如潮水般涌动,在苍白的肌肤上组成一行字:
【你们都是我的作品】
随后整具躯体如沙堡般崩塌,金色纳米虫汇聚成细流,钻入谢安野的指缝,在他掌心凝成一个精确的经纬度——与蓝玫瑰给出的坐标完全一致。
潇故深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枪口对准谢安野的眉心。他的右眼金光大盛,左眼却流下血泪:"快...走...他在我...程序最底层..."
谢安野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让枪管直接抵住自己额头:"那就开枪,X-47。"他举起左手,露出无名指上的戒痕,"或者想起我是谁。"
机械臂剧烈颤抖。潇故深的嘴唇蠕动,吐出一个陌生的称谓:"...创造者?"
戒指突然变得滚烫,谢安野的视野被强光淹没。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两个声音在脑海中对话——
"情感模块测试结果如何?"这是他自己,但冰冷得不似人类。
"成功率98%,但出现异常波动。"这是言殊知的声音,"建议立即重置。"
"不,"那个像他又不像他的声音说,"这次我想看看...爱能走多远。"
当谢安野再次睁眼,潇故深跪在他面前,机械心脏外露的导线冒着火花。他的左右眼终于恢复成相同的深褐色,嘴角却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想看看我们的孩子吗,创造者?"
雨水顺着锈蚀的铁门滴落,谢安野的军靴踩在孤儿院腐朽的木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这座被遗弃二十年的建筑里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比他记忆中的更加阴森。
"地下一层有热能反应。"潇故深的机械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他的声音带着电子干扰般的杂音,"三个生命体征...不,等等,正在增加...七个...十个..."
谢安野的戒指突然发烫,内侧的"原型体S-0"字样渗出蓝色荧光。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些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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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小男孩被按在冰冷的检查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