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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闲月有灵(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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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归的强烈抗议下,乌衣敷衍了事地答应了不会再随意读他的心了,至于事实如何,那是另一码事。

在鬼市的时候,当归曾经看见乌衣在铸剑,现在想来,他或许就是在打造现在供奉在易家高堂之上的那一把。

“很少有人知道,恒蒙也是一流的铸剑师,我很早就试图效仿他了,虽然仍然比不上原本的浅月,但对于易家而言都一样,都是束之高阁的东西。”

乌衣说得有些收敛了。恒蒙的剑只有他自己能用,再怎么是“神兵”,到了其他人手里也和质量好点的刀剑没什么两样,但他打造的仿品可没这么认主,只是以易家人对浅月的态度,怕是一辈子也发现不了了。

浅月有两把,两把对称,分别利左利右,如今在当归手里的这柄则是善右持,可他将短刀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觉得有什么出彩之处,也不对,刀身还是流光溢彩的,甚是好看。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易从锋招待当归所用的那个偏院,离正堂那边还是有些距离,纪子实在乌衣手上吃了亏暂时也不敢再来,至于其他人,乌衣神识扫过,别说过来问问了,甚至都退居他处,生怕惊扰了他这个幽冥主。

修仙者对凡人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修仙者之间又以实力为尊,会有像闲月城这般不依靠宗门的独立城邦,不过是因为它的价值不值一提,亦或是各大宗门之间需要一个缓冲。

他回过头,当归还在研究那柄短刀,似乎有什么难题将他难住了,他冥思苦想也没法参透。

乌衣问道:“怎么?这也是假的?”

假倒不至于,乌衣取来的时候就看过了,铸造浅月的材质似乎和当归的剑匣是同一种东西,不是这世上已知的任何铁石,或者说里面有着一种独一无二的东西,而他暂时也没法参透。

当归抚摸着刀身,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也不是,只是这把短刀,为何会是......死物?”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感受到这些呼唤他的声音,是因为刀剑生了灵智,本能地呼唤原主,可如今看来,他能感受到呼唤并非是这个原因。

他又想起了另外一把呼唤他的剑,还有那跨越空间传达而来的痛苦情绪,那把剑应当有灵智,才会有这种情绪,之前他以为没有在这把短刀上感受到灵智是因为有某种封印,可现在看来,干干净净,是原本就没有。

死物?乌衣低下头,回想起了记忆之中的那个人,和他闻名天下的剑。

“恒蒙的剑,一直没有剑灵。”他顿了顿,又换了个说法,“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对外展现过。但剑生灵智,是神兵的必然。”

莫非恒蒙觉得短刀不算剑,还要区别对待?当归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但很快又觉得太过荒谬。他又低下头,细细抚摸刀身,短刀不会回应他,它确实没有灵智,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凡铁。

但很快,当归就发现了异样,他试图用神魂去探究,却发现自己的神魂如入无物,非常顺畅,甚至可以说顺利得不正常,充盈进浅月的刀身,而后它仿佛是活了过来,金色纹路在刀身上浮现,此刻,它不再是死物凡铁,而是真正的神兵。

这一幕也落在了乌衣的眼里,眼前一切似乎和他印象之中的某一幕重合,神兵确实是神兵,但却是只有恒蒙能用的神兵。

一个念头在当归心中油然而生,浅月并非未生灵智,而是被他用某种方法抹除了,目的就是为了让浅月成为容载自己神魂的利器,如此才能做到浑然一体。

若是这样的话,那那柄隔着千山万水向他传达痛苦的剑......真的是剑自己的灵智吗?

联想下去真是个恐怖故事。当归收起了浅月,将它认认真真地放在了剑匣之中,两边稍短的凹槽正式为它量身定制,放进去刚刚好。

他突然激活了浅月,沉思了片刻,又突然收了起来,一看就知道是心里想到了些什么,乌衣下意识地想要自己去探寻答案,蓦地想起当归三番五次地控诉,还是放弃了,转而直接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他可能有一部分神魂在另一把剑里面受苦受难。当归没把全部说出来,只道:“我突然能感知到另一个剑,它向我传达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情绪。”

这个说法可真令人感到诧异。乌衣曾经探查过当归的识海,除了他的剑心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若是剑有剑灵,剑灵认主,是会在主人家的识海里留下印记的,乌衣只当是当归的神魂遭过重创,曾经的印记都被抹除了,而今天,他又觉得或许是原本就不存在剑灵的印记。

那又要如何解释这“极为强烈的情绪”?

恒蒙究竟......做了些什么?

可惜这个问题就连他本人也没法回答了。乌衣静静地看向当归,所有人都以为恒蒙已经在雷劫之下魂飞魄散,连他自己的师门也是如此认为,他如今能神魂完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是某种奇迹。

恒蒙此人,本就是创造奇迹的人。

乌衣闭上眼睛,早已停跳的心似乎跃动了一下,他的过去早已随着时间归于宁静,只有恒蒙,只有这个人,才能略微地在水面之上激起涟漪。

浅月到手,似乎也没什么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当归这才想起刚才的对手和易家人,想起和他约定的易从锋,他又觉得就这样离开似乎有些不好。

当归想了想,还是和乌衣说道:“我曾经和易从锋有约,帮他取来月鬼草助他夺得家主之位,作为交换,他会将浅月赠与我。虽然现在浅月已经在我手上了,但我想......是不是不应该就这么走了?”

乌衣转头看向他:“莫非你还想留下来参加明天的寿宴?”

一提起寿宴,当归立马就想起了长桌之上摆满的美食,并咽了咽口水。

不读心也看得出他在想什么,或许他原本没这个打算,但是想到了美食,又变了主意,乌衣一时哑口无言。

“我留下来并不妥。”乌衣斟酌了一下,说得比较隐晦,“我若是坐在席中,这恐怕就不是易老爷的寿宴了。”

不仅是因为修为,对于世人而言,幽冥主终究算是“异类”,哪怕以晋天门为首的诸多宗门都对他没有讨伐的意思,但也没法将他归于“友好”。

当归想了想那个场面,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应该各吃各的吗?”

他在某些方面天真得令人畏惧,这或许也是某种天赋,乌衣没打算纠正他,他只是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你想去便去吧,只是别再和那个渡生门长老有什么纠葛,他那种人,已经习惯了他人敬畏,你别招惹他。”

一提起这个,当归立马就想到自己这经不起一点磕碰的躯体差一点就被人洞穿了,他有些不高兴:“是他先动手的,是他有错在先。”

说两句就想打人,还想把人打死,真是太恶劣了,他居然还能当上渡生门的长老,当归顿时愤愤不平起来。

这种天然的正义感让乌衣沉默了一会儿,失去了所有记忆让当归回到了某种赤子一般的状态,怒是真怒,喜是真喜,不会掩饰情绪,也尚未学会算计,他很难想象恒蒙也曾有过这种模样。

在他认识恒蒙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晋天门的大师兄,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生人勿近,如同一个人形的冷兵器,除此之外没有意义。

倘若他能早一点入门,是不是就能认识到这样的恒蒙?会怒会笑,会为偶遇的不公之事打抱不平。

往日那个符号一般的人似乎变得生动立体起来,而非只是一个象征。他也终于有了一种实感,无需再回忆,恒蒙就在他的眼前。

“那你可得变得很强才行。”某种久违的鲜活充斥在他的心中,他轻声道,“在修真界,实力至上,哪怕是自诩名门正派的各大宗门,也并非如他们所说那样,所行皆为正义。”

就算是他,乌衣也并不觉得那些人是真的认为他并非邪恶之人,不过是在衡量利弊之后,觉得讨伐他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罢了。

兴许是难得听他说这种话,当归一时半会没接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直到乌衣按捺不住先开口:“怎么?不认同我所说的哪一句话?”

当归这才弯了眉眼,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微笑:“没有哪里觉得不对,只是发现你刚才的样子......挺生动的。”

起码总算是有点生气,像个活人。

当归还是不太明白修士之间细分的修炼方式,但猜也猜得出来,幽冥主总是和已死之人的亡魂联系在一起,乌衣的情况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或许也正因如此,自从他认识对方以来,乌衣总是表现得太过平静,他好像没有自己的情绪,只有在谈及恒蒙时才略有波动。

虽然他就是恒蒙,但可惜乌衣口中的那个恒蒙也并非是某一个人,更像是他印象里的一个扁平符号,这就让当归偶尔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他不希望乌衣老是挂念着那个符号。

如今能看到乌衣面对自己时流露出的一丝柔和也就让他分外欣喜了。

欣喜的当归甚至关切地问道:“那我明天去吃席,要不要给你带一点?”

那一丝柔和瞬间消散,某人又变回了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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