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斑马睁大眼睛，“那怎么办？把他们放回去？”

涂茂拍了一巴掌斑马的脑袋：“你觉得可能吗？”

“那怎么办？”斑马重复，“我们打不过海盗的，枪一看威力不小，突突几下就给我们干死了。”

进退两难，气氛一下沉了。

洛原观察着海盗的情况，呓语不停，身躯颤抖。

嘴里不断重复不要不要的字眼，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系统，他们这是怎么了？”

【416扫描了一下，不太清楚，但416调取资料只查到这个，宿主要看吗？】

“看看。”

投放下来一张a4纸大小的页面，上面两张图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面积，照片是几个人目光浑浊，正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照片下面拍摄的时间在五十年前，其他字则是简单介绍，通过模糊不清的小字，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酷刑、控制心智、催眠。

洛原又把目光投放在两个海盗身上，正巧这个时候斑马脱下了他们的头罩——

额前薄汗，瞳孔瞪圆，恐惧极速占领他们的脸。

一分钟后恢复正常，一分钟后持续发作。

和图片完全一致，洛原突然好奇照夜的身份，一般人应该做不到这个效果，而且伴随游戏里的背景，控制心智这样的能力，几乎赶超于科学成果，成为了一种‘法力’。

照夜要么是某位大佬，要么就是‘法力’的创造者。

明显更偏向前者。

“把他们衣服脱了。”

涂茂看向照夜：“脱衣服？”

照夜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有些分量，里面设计了贴心的松软海绵。

涂茂虽然有疑问，但还是安排兄弟：“扒了吧。”

付佩和斑马把衣服扒了，两个海盗还是那个痴呆样子，只不过现在抖得更厉害了，显然是冷着了。

“你打算怎么做？”涂茂问，“假借他的身份去点名？”

涂茂不算胆小怕事，他自长大以来都是带头人，不过眼下他顾虑太多。

五爷走了还好，就怕他没走还在后面，前面又有海盗，如果装海盗混入其中，一旦被揭穿后果不堪设想。

海盗们特殊训练过，他们的走路、说话都差不多，而且内部肯定还有暗号或者队伍情况的划分。

一无所知，就是送命。

“应该有其他办法。”涂茂说，“我怕到时候出问题，人回不来……怎么办？”

斑马刚到嘴边的他要去立马吞了回去，他没想那么多，但仔细想想，被海盗抓走的死法应该比五叔更狠。

“我去。”付佩站出来，“我好歹是练过的，我没流放前也当过几年兵，我最适合。”

“我跟佩是好兄弟了，我和他一样，我也适合。”阿平也站了出来。

“不行，你们……”

地面震了一下。

以一种碰撞的炸响，四面八方而来，空气里也很快染上一层薄薄的火药味。

味道和山洞里的一样，不用猜也知道，五叔追过来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出现，应该是发生什么。

洛原问系统：“芸芸种情况如何？”

【芸芸种还在绽放，只不过她现在正在吃东西。】

“吃东西？”

【是的，任何东西靠近芸芸种都会变成它的食物。】

芸芸种挡着，五叔进不来，那肯定会针对芸芸种，这些炸药靠近它的一瞬间变成食物，那着弥漫进来的烟火味。

……等于放屁？

洛原又问：“芸芸种，它能坚持多久？”

【芸芸种不容易死亡，除非她吃不下了。】

芸芸种能吞噬很多东西，但不是无限，至于极限是多少，因为没有使用过具体数据，系统也不知道。

洛原听着轰隆不断的声音，扭头看向涂茂：“这里到园区远不远？”

“不远，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行。”涂茂说，“怎么了？”

“走侧面的山呢？”

“侧面？”涂茂仔细想了想，“需要一天时间。”

洛原捡起来海盗的衣服，拍了两下：“现在的情况，只有进园区才是最安全的，但我进不了园区，我先扮演海盗，到时候再开脱。”

身材、长相方面，洛原都符合条件。

洛原摸出口袋里的ID卡和一张房门卡，ID卡上是一串号码和性别——

4639，男，C组。

“你是进不了园区，可你也不能去当海盗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涂茂尝试劝。

“出事了顶多算我命不好，如果不这么做，我们都出不了这里。”洛原伸进裤腿，“你们还能把这俩海盗带回去审审，了解一下原因。”

海盗为什么会来泥泞星？

这里有什么宝贵的东西？

涂茂沉默片刻，一股难以言表的心情涌上心头。

他恨过洛原，认为洛原是杀人逃跑的小人，弱不禁风贼眉鼠眼，可就是这样的小人，三番两次救他们。

现在还想着他们。

涂茂暗自下定决定，一定要给洛原申冤，一定要让园区的人知道他不是凶手。

“你别死啊。”

洛原拿起了面具：“死不了。”

这套衣服设计很贴心，内衬里的软布不吸热，也不冷，只是有一股独属于之前海盗的汗味，这股汗味里还夹杂着香水味，两股味道在衣服上异常难闻。

他甩了帅袖子，察觉空气里一股强烈的视线，他抬头，对面却先错开了。

长时间注视洛原的照夜，也在这个时候不慌不忙穿衣服，他对园区没什么兴趣，眼下他要搞清楚海盗来此的目的。

斑马发现了他的动作：“你也要去？”

“嗯。”

照夜漫不经心回答，拉上衣服拉链，准备带面罩的手被涂茂一把按住：“你要去？”

照夜看着他，没有说话。

耳朵不好？

要他说第二遍？

“我是害怕失去兄弟，但你也是我兄弟，你怎么能去？”涂茂准备抢夺，“要去也是我去。”

照夜躲开他的手，整理衣领：“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涂茂上前，“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

照夜不想回答。他认为涂茂有不一般的想象力，能把自己认为是兄弟两肋插刀的老实人。

实际上，海盗的出现打乱了目前的计划，在之前所获得情报里，泥泞星被遗忘多年，检测不出任何有用的矿物质，更不可能存在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这次突然出现，必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要去看看。

避免掉可能损坏星际和平的危机出现。

“头儿，你说什么不值得？”斑马急了，“你去还不如我去。”

付佩起身：“我去。”

为涂茂铺路，斑马和付佩心甘情愿，换做平时这样的场面多少会感人，但眼下太浪费时间。

洛原看清照夜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情绪，悄然松开了手。

照夜盯着他松开的手一言不发。

“谁要你们……”

“涂茂。”洛原打断，“你需要去园区拷问海盗的目的，你需要去揭发五叔的罪行，如果你去了一切都没办法进展。”

涂茂：“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

洛原无奈：“时间不够了。”

上空迸发出的巨响，混合着风声四处碰撞，从缝隙挤进来的烟火味越来越浓郁，显然炸药的数量正在疯狂加重。

洛原看了看芸芸种的红热成象，它已经被轰炸掉了好些花瓣，情况非常不乐观。

涂茂听见巨响，那些矫情的肺腑之言止步于心：“你们注意安全。”

“这个拿着。”涂茂把脖子的链条给他，末端有个金属的圆圈，“这是我们园区的联络器，后面会联系你们，看你们是不是还活着。”

洛原没跟他客气：“可以，谢谢。”

“注意安全。”涂茂重复了一遍，“我们走了。”

“嗯，你们从侧面走，尽量不要被海盗发现行踪。”洛原说，“动作能快就快。”

付佩和斑马对视一眼，两个人麻利拽走了海盗，查看了不远处的情况开始缓慢往左面移动。

洛原解开面具上的绑带，按照自己的脑袋大小调整了一下，但从后面扣上很麻烦，面具刚贴上不过几秒就掉了下来。

他伸手去捡，准备重新再来，有人比他快一步捡来，照夜把他的长发打了结藏在衣服后面的帽子里，几根头发向下垂，更能看清照夜的眼睛。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往上解，轻松解开了原本复杂的绑带。

他要帮自己戴吗？

自己的动手确实麻烦。

照夜敲了敲面具：“会用吗？”

洛原：“什么？”

“这里。”他指向三个小孔的位置，“机械说话音。”

面具里面有一个很小的扁圆盒子，盒子上有个红色上下滑动块，照夜滑到绿区，面积响了一下。

“第一次用，”照夜提醒他，“最好少说话。”

“你不是第一次？”

照夜懒得和他继续话题，把面具扣在他的脸上。

短暂的模糊，洛原感觉到照夜的靠近，空气里多了几分他的味道，以及呼吸。

整个场景只剩下他们，一旦彻底安静，一切都会放大。

后脑勺传来“扣”一声，面具完全戴在了他脸上。

“需要我帮你吗？”

照夜戴上面具：“不用。”

他不像第一次戴，动作干脆利落，接着他的呼吸声被电子音穿出来，替代了他原本的音色。

“走吧。”

“等等……”洛原喊住他，“他们有没有口号什么的？”

照夜停下脚步：“有。”

那太好了。

可以避免掉一些试探里，毕竟游戏里也经常有这样的桥段。

“是什么？”

照夜背对着他：“用不上。”

洛原：“用不上？”

那里用不上？很难以启齿？

照夜把枪扔在他手里，站在和他对面，他朝着洛原身边的枪打了一下，母性礁石当场碎成块。

比预想的威力还大。

“进去后，你不要说话，问你什么都不要回答。”照夜说，“明白吗？”

后面三个字语气降了好几度，无形的压迫感袭来，显然是不明白也得明白。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