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马车后,许清芷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直接卖惨?太明显了,还容易败坏“路人缘”。
聊聊家常?聊啥啊,都这么久没见。何况对许清芷这个穿越过来的人来说,马车上的二人只能算素昧平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许清芷还是感觉头皮发麻,一股尴尬之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如果能脱下绣花鞋,想必还能看到两室一厅。
好在镇远侯并未在马车上,不然那种好像见到不熟的亲戚般的尴尬感怕是要更重了。
许清芷正想着如何破冰,加深沈桐对自己的好印象时,却不想沈桐先开口了。
“其实,芷儿,我今日是有意与你和顾安单独谈谈。从前你们二人还在我与阿婉腹中之时,我们便曾为你们指腹为婚。只是……”
听到这里,许清芷暗叫不妙。接下来不会要说当年只是随口一提,并不做数,要替我寻一处更好的人家吧!看多了番茄文的许清芷大脑飞速运转。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娘,你提这个干嘛啊!”顾安倒是先开口了。少年似有似无的视线袭来,竟还面带娇羞?
只见他一抹红晕染上面庞,在昏暗的马车中更加动人心魄,好似本是白纸的画卷此时添加了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美,许清芷甚至只能用美来形容此时的顾安。饶是穿越而来,许清芷仍是只有二十多岁的心智,望着这般情状,竟也一时愣了神,屏住了呼吸。
望着二人的反应,沈桐好似松了口气般。
“只是你们虽有婚约,我们却也并非古板人家,只讲求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几年我总是在担忧,若是芷儿有了心仪之人又当如何。我虽想与芷儿成为一家人,可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安儿的想法我是知道的,他在那边也一直念叨着你。因此今日我就是想来问问芷儿,可有心仪的儿郎?可愿嫁给安儿?”沈桐接着道,望向许清芷的眼中竟淬了些期待。
听到这儿的顾安,也不再开口了,只是同沈桐一起看向许清芷。
两人殷切的视线如看得许清芷有些无所适从。
这是什么话,自己当然是一百分愿意的啊!且不说还有任务,就是顾安这款儿,也是自己的天菜啊,少年感太犯规了啊!谁懂?许清芷内心狂叫不止。
“那我定是极为愿意的。顾安很好,也曾与我年少相识,伯母您也与母亲曾是故交,若是嫁进侯府想必日后也定能圆满。何况……我目前并无心仪的儿郎。”许清芷迎着二人的目光缓缓开口。
说到这里,许清芷甚至感觉到二人深呼一口气在此刻具象化了。
“那便好,只是有些事情我终究是要同你讲清楚的。芷儿嫁给我儿,便能获得一定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我猜测即便有我这些年来的帮衬,芷儿在尚书府定然也受了不少委屈,嫁给安儿,我们便会是你的后盾,让你不必蒙受委屈。镇远侯府乃天朝第一将门,安儿又是家中唯一封侯的孩子,日后必会护你周全,此为益处。”沉默一会后,沈桐继续开口。
“只是,有些事情我也要同你讲清楚。镇远侯现遭帝王忌惮,虽并无谋逆心思,可日后一但战胜胡军,天朝安定,和平之时陛下难免采取措施削弱镇远侯。且你为尚书嫡女,若是与我儿结合,便犹如文武臣联合,恐更遭忌惮。此为害处之一。你与安儿结合后,他难免奔赴战场,你们便会饱受相思之苦。此为害处之二。”
听着沈桐的叙述,许清芷也盘算了起来。
好处嘛,许清芷一直都是知道的。至于这两点害处……许清芷本就想在与孙蕙和许征做个了断后与尚书府彻底分割开来,反正原主对那个便宜爹的感情早已消磨殆尽,如此这般倒也不会加剧帝王对文武臣结合的忌惮。
况且第一点本就是许清芷要改变的结局,嫁入顾家,成了局内人反倒更好操控,因此倒也不算坏处。
至于第二点,真的算害处嘛?嫁给有权有势的老公,老公常年外出,却也不会在生活上亏待了自己,这简直就是理想婚姻嘛。且不说如今自己对顾安只是有些好感,即便日后真的爱上了,陪他去边关也不是不可以的。如此这般,也秒了!
想到这里,许清芷开口,“您说的这些我都晓得,我也早就想离开尚书府那个伤心之地了。况且,倘若日后顾安真的出征,我便是陪他一起去了又如何呢!”
“我便是嫁了又能如何!”沈桐望着眼前的少女,少女的掷地有声的回答与记忆中的声音交叠,唤起了无尽的怀念。
“你倒真是像你母亲。”沈桐眼中泪花闪烁。
许清芷不明白沈桐怎的突然就想哭了,可很快顾安的话让她很快从这个疑问中抽离了出来。
“母亲,我如何忍心让阿芷嫁给我后失去尚书嫡女的身份,这于她而言终究是少了娘家的支撑,是孩儿的无能。但是为了让阿芷安心,安儿愿将自己名下的全部产业移至阿芷名下,日后……即便无我,她也能依靠这些顺遂一生。”顾安此时开口,一字一句满是郑重。
许清芷望向他,少年的眸中满是坚定,他好像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大到许清芷的内心狂跳不止。
许清芷不明白这声音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穿透人的□□,在人心中引起这么大的涟漪?
许清芷自己都不甚在意的事,他却在替自己仔细盘算。这一刻,许清芷的的确确对这个少年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他是少年将军,年岁不大,却有责任,有担当,虽不知他对你的情谊究竟有多少,可人生在世,情谊反而不那么重要了,实质性的行动反而加重要不是吗?
许清芷承认,此刻自己不是为了任务,只是身为许清芷,她竟真的对眼前的少年动了心。
“不愧是我儿。这些事情你们二人商议便好,年轻人的事我便不再多管了。”沈桐听后只是摆了摆手。
另一边好不容易止住内心的悸动,许清芷倒是想起来了,武将的产业又会有多少呢?自己想不到,便又召唤起了系统这个万事通。
“系统,系统,你在吗?你知道顾安的产业有多少,又是怎么得到的吗?”
“知道。顾安凭借自己的军功,赏赐和军饷做投资,建商铺,将边疆将士们的家眷集中起来,男子到酒楼或是镖局做工,女子便到胭脂铺做工。不成想却越做越大,如今城中的龙门镖局,临安酒楼和花容胭脂铺都记在他名下。”系统慢悠悠地开口。
“哇,这么多,那我以后要富死啦!顾安真男人啊啊啊!”一想到自己马上就是富婆了,许清芷内心止不住地激动。
“其实也还好吧。”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清芷撇撇嘴,“那你自己倒是做一个啊,还‘还好吧~’”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说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许清芷知道了有关顾安产业信息后,思绪又回到了马车上。
“不过婚期还是早些好,来年开春想必胡军会再次进犯,彼时安儿又要去前线了。不如就趁着这几日研究下婚期,你们二人意下如何?”沈桐接着开口。
“孩儿自是没什么问题,聘礼也早就准备好了。至于婚期,我想,阿芷与尚书府的恩怨了断还需要些时日,不如就让她来决定吧。”顾安又又又一次将视线转移到许清芷身上。
其实许清芷也正有此打算,母亲的遗物,孙蕙的苛待,许征的放纵,以及……原主母亲的意外离世,桩桩件件,总归是要还的,不是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许清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顾安凝视着许清芷,他的目光深邃而温柔,宛如夜空中的繁星,静静地洒落在她的身上。两人的视线交汇,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就像心有灵犀一般,无需言语的表达,一切都在这默默的对视中传递。
“夫人,小侯爷,姑娘,到府上了。”马车外仆从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二人的视线交迭,也宣告着另一场硝烟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