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漆黑的通道一开始几乎是垂直的,而后是滑梯一样的通道,三人不知道在通道里滑行了多久,要不是有潮湿的空气一直扑着面颊与鼻尖,埃列直觉得他们会在通道里一路滑到地心。
雷鸣一般的声音轰响着,如擂鼓般撞击着他们的耳朵,埃列捂住耳朵,猜测他们应该已经进入了山区,轰响着的应该是山间与河谷相连的暗河,但是水深的未定含糊不定,有时很远,有时则近在身侧,有时则好像在头顶,下一瞬就会有瀑布浇在三人的头上。
他们明明在低处的河谷,怎么向下一路行走滑行,却进了山呢?
不知来处的轻笑,漆黑的世界之中,男人的影子抬起手臂,稳稳地翻过手腕。埃列的身体忽然被失重感支配,滑速骤然加快,他发现自己凌在空中,下一瞬,便“噗通”拍进了水里。
来自本能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地胡乱挣扎了两下,直到双脚接触到河床,他才发觉,水仅有及胸高,拉穆特和卡沙都已经站在了河岸上,看着他。
最前的卡沙也许因为速度和角度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落在水中,他落在河岸边上,只是湿了鞋袜,拉穆特倒是和他一样,都成了落汤鸡,隧道里的风和暗河里的水将他们身上的那些灰都洗净了。他们真的离开了那个教堂,逃出生天,宛如重生。
埃列甩了甩头,从河中走了出来,确认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解下被打得湿透的大衣,拧了拧,暗河里的水虽然冰冷,但是清澈透亮,还有一些清新甘甜的味道。再想起那个积满了飞灰和血液的教堂,竟好像梦境一般。红眼睛的盘羊……
正当劫后余生的喜悦笼罩着所有人时,忽然有人不合时宜的大笑起来。
“精彩,太精彩了!笑死人了!”拉穆特拍起手来,哈哈大笑,“多亏了,我们的朋友~查奥斯呀!感谢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埃列脸色铁青,两边额角的肌肉不住地颤抖。他一把将大衣甩在一边,一个箭步便拎住了拉穆特的围巾,捏着拳头。
“你他吗有完没完?”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还带生气的?”拉穆特的语气抑扬顿挫,毫不服软,“不就是因为我亵渎了你·的·神·吗?”
“埃列……”卡沙察觉不对正要出言阻拦的时候,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已经招呼在了拉穆特的脸上,邦的一声,金边框的单片眼镜滚在河岸上硬币一样转着圈。
拉穆特好像难以处理眼前的一切,瞬间宕机呆在了原地,良久,才捂住了右颊。
一句新陆的脏话脱口而出,拉穆特伸手掐住埃列的脖子,用膝盖踹向埃列的腹部,“狗护主是吧?你主子还没说啥呢,你倒是够忠心啊!有本事你再打,等我把你们的事写成诗,雇个小孩天天在圣都朗诵七七四十九个小时,全旧陆都知道你们有一腿,你被窝里偷着乐去吧!”
埃列一把捏住拉穆特的膝盖,在漫骂声之中双手发力,直将拉穆特翻入河里,一迈步跳到浅滩,趁着拉穆特还没喘过气来,按住拉穆特的肩膀,几个梆硬拳头咚咚咚锤在拉穆特的胸腹,拉穆特挣扎着呼吸,刚要继续编排他,便被按头淹进了水里,冰凉的水倒灌入鼻腔,还没来得及咳嗽,就又结结实实挨了顿揍。
打到最后拉穆特已经没了声音,而埃列似乎还不解气,直到拉穆特像沙袋一样在浅滩浮浮沉沉着,似乎昏死了过去。
埃列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停下来,不许再打了。”是卡沙的声音,已经从恳求变成了严肃的命令,埃列缓过神来,不屑地“切”了一声,挪开拳头,拍着手离开了河岸,观察起四周的环境。周围是天然生成的岩洞,他们此刻正处于一个巨大的山的空腔之中。
“对了。”他刚想说什么,回过头却看到卡沙刚将已经昏死过去的拉穆特捞起来,嗔怒地看着他。
埃列用鼻音哼了一声,目光再次移开,佯装做寻找着出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