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然最后脑袋昏昏地走出了店门，从凉爽到燥热只需要一瞬，她从混沌状态到清醒也只需要筱筱，只不过是个快被车撞的筱筱。
“唰——”
“你不要命了啊？！”
温之然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暴躁，强硬地扯着筱筱胳膊往街道里边靠。
“啊？”被猛地拽过来拽过去的筱筱不知所云，只得一脸懵逼。
温之然懒得解释，她双手插肩怼在筱筱外边，表情严肃，“走路不要三心二意，要看着点车。”
筱筱似懂非懂，点点头，然后指向前边那个正在等红绿灯的初中生开的带兜自行车问：“那种也算？”
温之然耸肩，给了个眼神，小小的五官挤满了‘当然’两个大字。
筱筱莫名想笑，她已经知道温之然的逻辑了，但依旧很想辩解一句你的视角错位了，不过没等她说出口，温之然便主动挑起话题，“你怎么在这？”
周围的声音很吵闹，筱筱犹豫了下，提着点嗓音说：“听说这里有家本地奶茶店很出名，我来打卡一下。”
“哦，”温之然环看了下附近商铺，“叫什么？”
但半天也不见着回答，她疑惑地扭头看向筱筱，对方正低头对着手机捣鼓。
“喂，你对朋友这么敷衍的吗。”温之然不满意地嘟囔。
筱筱连忙晃头，“我只是突然忘了叫什么，找一下。”
“哦。”
温之然自觉理亏，一时没好意思说话。
她现在被夏日炎炎的滚烫冲昏了头脑，不免怀念起不久前在空调里边身体上的舒坦。
赵阿姨答应帮她跟妈妈说两句，只不过说手里现在没有任何关于温简章的东西，所以说的任何东西都只是一嘴空凭，信不信都由她妈的态度决定。
温之然还是要和她妈道个清楚。
不过这件事不急。她需要好好计划一番，不动声色地与具有潜在狂暴史的温简章断个干净。
顶着飘来的二手烟味，温之然脸色憋屈地叹口气。
“啊。”筱筱尴尬地挠脸。
温之然顺着望过去，面色一阵白一阵红，“怎么了？”
“就是我突然发现那家出名奶茶店可能大概也许在另一条街，”筱筱胡乱地摆摆手，“但这两条街的名字太像了，我一不小心搞错了。”
“你怎么了？”筱筱眼一怔，干看着温之然掐自己的手臂肉。
温之然掐得更用力了，圆润的指甲盖深深陷进去留下了弧括红印子，难受想吐地说：“有烟味，好恶心，头疼。”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依在仿真水泥墙壁上，好一幅我见犹怜的林妹妹逞强破碎感。
筱筱闻言连忙用手扇了扇她周围的空气，搀着胳膊肘问：“是有点，我们走吗？”
温之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你不是要打卡那家奶茶店吗，我一个人先回酒店吧。”
筱筱叹口气，纳闷这人听话怎么就听一半，“那家店在另一条街，还挺远，等下次再去吧。”
温之然走了两步，嗯声又问：“那你怎么跑这来了?”
筱筱又要叹气，但正巧那股令人作呕的二手烟味更加浓郁，简直是对着你鼻孔吐气。
她唯恐自己早死立马停止倒呼吸，顺带着捂上温之然的口鼻，憋着气嗡嗡说：“碰巧，偶然，意外，路过。”
被霸道蒙住的温之然没发出声，她带着些弧度点点头，仿佛在讨好地蹭筱筱的手掌。
“行了行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要热死……热发财了！”筱筱急得拿开捂着的手，但不到半尺又红着脸轻搭在温之然的脸庞上。
“哦。”温之然瞥看两眼，自顾自地挪开小碎步。
本就燥热的筱筱这会儿直接耐不住性子，一溜蹿到温之然面前，半蹲下，背着身子反手指肩膀，言简意赅地说：“来吗？”
“不来。”
筱筱弯下的脖颈一僵，手的存在感一下子变强，她转了转腕部，抻平T恤下摆，沉默着撑住膝盖站起身。
眩晕的二手烟味再次滚来，还带着股窒息的热气，筱筱摆烂想吸吧，多吸点，真没意思。
“唔！”
筱筱还没完全站起就猛地被被人箍住脖子，她想都不用想，只肖得一闻那特有的气味她就知道是温之然了。但她虎扑过来的速度太突然了，筱筱没有任何准备，被带得连连前踉跄。
幸好前面还有个消防栓。
“你以后能不能强制一点啊。”
温之然将热烫的气息吐在筱筱的颈侧，有些纠结地抠着筱筱的衣领。
她还是舍不得让筱筱难受，向她扎刀子无异于给自己捅两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温之然的心思很跳脱，早上立下的再也不理她，几个小时候就变成加倍攻略她。
既然筱筱不答应，那她肯定是在犹豫，可能在害怕，肯定是喜欢得不够深，那么温之然的目标就是让她对自己喜欢得更深，即使面对千险万难也决心共渡。
思及此温之然悄咪咪地偷笑，拧鼻子努嘴皱脸的，面部表情一下子活过来了。
她要追她！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那女追女是不是就隔根线啊！何况是温之然追吴筱筱嗳！
公共场合抽烟的大叔被制裁后，温之然好心情地减轻了些力度，指头滴答滴答的，“当然来，我脚趾头都快挤爆了。”
筱筱如审核机器一般自动忽略前一句话，勾上她的脚弯，闻言举起瞧了瞧，“你这不是运动鞋吗？”
“诶——”温之然晃脚尖，“是哦。”
“我说谎了，你抓我啊！抓我啊，抓我啊。”温之然的语气很欠揍。
一股热风吹来，筱筱眨了眨眼躲避扬起的灰尘。这人怎么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
“抓我啊，抓我啊。”
筱筱本来不想理的，但无奈对方越来越起劲，到后面说这三字跟唱歌似的，简直是背了个叭不停的百灵鸟。
“你抓我——！”
“你真抓我！！！”温之然不可置信地对着筱筱的一节脖颈震惊。
闻着香喷喷的铁板豆腐味，筱筱浅浅勾起嘴角，那只作恶的手依旧没有收回，“你再说一遍。”
“什么？”
“最前面那句。”
温之然不解，忍着小别扭满足道：“你抓我。”
“哦，好。”筱筱依着她又抓了把大腿肉，像小猫踩奶似地点点戳戳。
“滚啊！我说的不是这种！你曲解我！”温之然蹬腿，环着的手拢得更紧，羞愤的脸缩在底下不敢抬。
“你真不要脸。”
筱筱闷笑了下，长舒口气，意外觉得舒坦。
过了半晌，等筱筱拐进一条胡同时温之然露出眼睛，下巴抵着筱筱的肉威胁：“你信不信我咬你。”
“咬呗，全是汗你也不嫌弃。”
其实筱筱想说你早就相当于咬人了，这下巴尖得狠，抵着肉真疼。
谁知温之然默默地趴了会儿，埋下头又蹭了蹭，边说：“没有汗，也不嫌弃。”
“那你咬。”筱筱大方说。
“不咬。”筱筱感受到温之然摆动的发丝，轻轻扫在皮肤上，慢慢地撩拨人。
“舍不得，心疼。”
“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温之然的表白，但随便吧，反正我要追你。嗯，但这是我第一次追人，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会尝试去改，同时也希望你能够包容一点我。”
温之然给自己说害羞了，不断地刨土往里面钻。
钻到一半，又猛地想起什么连忙冒出头，羞答答地补上：“可以吗？”
然后又缩没影了，声都不出一点。
……
筱筱沉默地听，呼吸变得很慢很深，步子迈得很小。这个人真的好烦啊。
她往前瞧，没人，两边再瞧，还是没人。于是她轻轻放下温之然，紧靠着电线杆，以闭塞的三角形将温之然怼进一个角。
她看着温之然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坦率说：“是，我是喜欢你。”
温之然耳廓蓦然一红，撇过脸去，但下一秒又被筱筱捏回。
筱筱想要一次性说个干净，不隐瞒，不说谎，不可以编造什么荒唐理由，只是将她矛盾复杂的心剖给对方看。
那种互相刻意忽视的态度太难受了，况且对方也有知道的权力。
“早上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那时候我没反应过来做了很多让你难堪的事，我对此向你正式道歉。”
温之然拨浪鼓摇头，想伸手捂住筱筱的嘴。
但筱筱笑着拍下了，“我现在来好好回应你的感情。按照这种情况我们应该算是双向暗恋，”她笑了下，开了这个口后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更准确说是双相明恋。”
温之然也眯起眼睛，被太阳光一照，像只懒洋洋地大橘猫。
“如果我们是恰巧是一男一女的话说不定会成为人人调侃的佳话，毕竟那种才是正确的恋爱。但很不巧，即使我喜欢短头发但我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生，我跟你一样，我们有相同的器官，我可能产生不了让你坠入爱河的感觉，我们也不能生育，单是从器官上我们就有很多受限。”
筱筱拢了拢温之然的鬓发，柔声说：“况且我们这种同性恋在外边可是会被人鄙夷的。我早上拒绝你说等到高考后再讨论，其实我压根就没有再讨论的想法，我脑袋里一冒出你被人家追着骂、翻白眼孤立什么的我就好难受，像是整个人泡在硫酸里一样，然后眼睛被腐蚀掉了我哭也哭不出，整个人都在发臭腐烂。”
“我不想你以后都在后悔当中，所以我妄自提前铲除这段关系。但我还是好难受啊。”
筱筱笑着掉出一滴硕大的泪珠，很快，被温之然伸手接住了。
她握紧又放开，怔怔看着湿痕，诧异地看向筱筱。
拽过她的领口，凑着脸说：“这就是你拒绝的原因啊。为什么要这样想，你这种为别人好的想法真的好土啊。”
筱筱眨眼，显然没意识到深情告白后会得到这个结果。
“相同器官怎么了，谁说你产生不了让我坠入爱河的感觉，你也不用怎么妄自菲薄好吧，这显得我多得瑟自大啊。”
筱筱噗嗤一笑，温之然跟着弯起嘴角。
“我给你列啊，你看你可靠有担当，幽默会逗我笑，体贴细心，优秀又上进，长得也好看，嗯，反正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还能举出很多，等以后我们真正生活在一起我能举出更多。这些都是令我心动的点啊，哪里产生不了恋爱的感觉嘛。”
温之然撇撇嘴，“明明跟你在一起的每天我都很兴奋快乐啊，你怎么就撇开现实钻别的牛角尖啊。”
“还有，被骂怎么了，我骂回去啊，我们又没干什么违法违规的事，也没恶意传播病毒吧，怕他们干什么。再说了我是跟你过，又不是跟那群嘴碎的人过。”
“如果实在嫌他们太烦的话，我们就换地方住。”
温之然眼睛冒星光地揉筱筱的脸，“我们在每个省都买一套房，这个住惯了就换另一个，一直换一直换，不给他们一点说闲话的机会。”
筱筱被揉得心花怒放，消沉的心思飘忽忽。
“你这么有实力啊。”筱筱好笑地说。
迎着和煦阳光，温之然一把捞过筱筱，让她也体验体验自己选的好地方，但没过两秒又主动伸手挡住她眼上的光，“你不是要成为富婆吗，看来这下要更努力了啊。”
温之然用鼻尖去蹭筱筱的耳朵，雄心壮志地讲：“每省买一套房只是前期目标，我们的星辰大海是每个市里都买一套。老了以后就天天旅游，靠着房租过日子。”
筱筱瘫在温之然身上，笑得一颤一颤，“好像也不错。”
“那你答应吗？我们一起变白头发。”
筱筱顿了下，拉开距离，澄澈地眼睛此刻满是温之然。这个乌托邦太美好了，她还是不可阻挡地陷进去。她垂下眼皮，抖着指尖缓缓靠近温之然，避开眼神对视将唇贴上了温之然的嘴角。
热的，软的，真实的。
她多了一个会永远爱她的人。
筱筱睫毛轻颤，一次又一次扫开柔软的内心，她贴着脸问温之然：“你永远都不会丢下我吧？”
滚烫的热气渗入温之然的血肉，她像是喝了什么十全大补汤一般沸腾，攘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