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胸腔里有潮汐来回跌宕,那摧枯拉朽的力量似要从胸前冲出来。
陈六捂着胸口,痛苦地皱着眉头,胸口一突一突的疼,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吸气。
他不能死!
他死了二哥怎么办?心中涌起浓浓的不甘,陈六憋着劲,拼死挣扎着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
他瞎了吗?
晶莹的泪水湿透了眼睫,陈□□肢僵硬,静静地闭着眼,躺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侧了侧身,从那恐怖的虚弱中恢复过来。
……庾三娘……你再不来,我真的要死了。
刺眼的光线洒进屋子,陈六怔愣愣地望着房顶承尘。
他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飞速流逝……
屋外,沉稳脚步声渐近。
陈六闻声忙收敛了情绪,见香炉里香烟缭绕,屋子里熏香馥郁,他暗自松了口气,翻身拢紧被子,整个人蜷成一团梭了进去。
门开了,一身青灰色单衣的陈润之龙行虎步地走进来。
“小六。”
陈润之稳重如山的高大身影映在被子上,陈六拽着被子,冷成冰块的手指紧了紧。
“起来泡药浴。”陈润之道。
陈六喉咙动了动,有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了出来,陈六哑声吞咽。
似乎过了许久。
见陈润之身影一动,陈六忙回了一句,“二哥,昨日有些太劳累了……我现下浑身没劲,想再躺一会儿。”
声音淡淡的,夹杂着一丝疲惫。
陈润之蹙眉,他这么虚弱,本就不应该过于劳累。
昨日有线报说郭世飞带着大批侍卫亲自南下,他抽身去探虚实,不过半日的功夫,回来听说陈六绘了半本图纸……打算裹在浑天仪上。
望着裹成一团背对着他的陈六,陈润之暗叹了口气,将声量放低了一些,“那你再躺一刻钟……到了辰初一刻我再来。”
陈六点点头,听到脚步声远去,他从枕头下掏出一块带着血迹的素帕,将嘴边的血液擦去。
……收到驿站的信件时,庾三娘正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在药堂里干活。
带人将府里破败的裂墙都推翻重建……重新休整了一番,整个苏府焕然一新。
药堂里的事情繁琐,新来的林妈妈开了两扇门,进的下人走一边,出的下人走一边,下人进出井然有序。
庾三娘满意地点点头。
荣昌跟在庾三娘身边,和她禀告苏氏一族的近况,“那两房人倒下后……剩下的都是些无名小卒。”
荣昌的意思,是在询问庾三娘,该怎么对付苏府剩下的人。
她费了些力气扶持其他宗族在苏氏一族附近崛起,相当于遏制了苏氏一族的发展。
其他的人……
春风拂面,庾三娘望着脚下的甬路边上,拱出石板长得分外青葱翠绿的杂草。
庾三娘笑了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渺小的无名小卒,单个构不成什么威胁,但等他们聚成一团之时,力量也不可小觑……所以,苏氏一族还需你再费些心思……派个稳妥的人看着……当然,若是见着有天赋的,也可送去县学读书。”
打压施恩两不误。
荣昌笑眯了眼,拱手应是退了下去。
远看见在苏府湖边翠柳下散步的褚玄机和徐灵素二人,庾三娘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