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渐差不多把最近事情办完了，只还剩一些零散又琐碎的事情，距离出国办事又还有几天。
休息一上午，重回校园还有点感慨。
“京子瑜，你过来一下。”林星渐没进教室，而是直接打开窗户叫京子瑜。
“班长你去忙吧，我帮你送。”许言誓十分有眼力见地抱起京子瑜桌子上的资料。
经过昨天的事，许言誓在同桌给他的科普下对林星渐有一点点恐惧。
同时他在京子瑜身边游走，他倒是要看看京子瑜有什么本事。
京子瑜淡淡朝许言誓点头，他知道许言誓的目的，不过他不在乎，走出去。
楚景暔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林星渐逆光现在窗外，很耀眼。
人的一生都在追逐耀眼的事物。
而林星渐恰恰是最无法被忽视的那个。
“怎么了？”
京子瑜知道林星渐找他绝对不是很平常的事，但昨天才确定的计划不可能出错，以他目前有限的认知也不足矣猜出来。
“换个地方。”林星渐带着京子瑜离开教室周边，去到一个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的隐蔽地方。
“计划出问题了？”京子瑜微微皱眉。
“不是。”林星渐按了按太阳穴。
他知道一旦开口以京子瑜的聪明程度一定会发现什么，但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人。
alpha他一想到就厌恶，根本没有可以信任又能理解omega处境的人。
宋涟宜虽然聪明，但她被仇恨蒙蔽的太深，问这个问题只会动摇合作的根基，江以楠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相同的，沈寄云也是。
确定京子瑜身上干净后，林星渐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上烟。
“如果有一天我选择了放弃这么久以来所有的一切，你会怎么想。”
袅袅的烟雾上浮，模糊了眼前的路。
“不会怎么想，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觉得值得就可以。”京子瑜实话实说。
京子瑜很会审时度势，对于林星渐的事没有太多个人情感，因此他从来不会站错阵营，也永远不会对林星渐撒谎。
“如果一件事，不做觉得不甘心，做了又无法做到最好，你还会选择做下去吗？”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不甘心是出于自我，无法做到最好是出于大义，怎么选择，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京子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如果你觉得无意义，当然可以不做，没人有资格强迫你，如果你觉得有意义，问心无愧就好，不一定要结果是好的，不一定要救所有人。”
自私自利才是人类本性。
林星渐点点头，又摇摇头：“从一个商人的角度去出发，做这件事很亏，但做完我想做的这件事后，变相的也有能力去完成另一件事了。”
京子瑜蹲在地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根树枝戳着面前花坛，这里一看就没人打理过，萧条到只有一棵大树和寥寥无几的绿色。
“可能有人会说，改变世界总要有人付出，但你可以选择不做那个付出的人，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你做了是对他们的怜悯，不做是你的选择，在我看来，不会自救的人没必要救，结果的失败并不是你的失败。”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拯救，不是所有正义都能伸张，沽名钓誉者众，贤德聪慧者少。
“你希望我放弃吗？”林星渐的眼睛看着京子瑜，微微弯起，眼里却没有笑意。
京子瑜顿了顿：“于私，我当然希望你放弃，但于公，我并不希望，因为你是最有可能救omega这个群体的人，于理，我尊重你的决定。”
“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信任一个反派的决定吗？
有点意思。
林星渐没再多问，把烟按灭，走出去扔进垃圾桶。
京子瑜跟在林星渐身边，十分有眼力见的没有开口询问最后的结果。
他的心里有答案。
因为林星渐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当反派的话，道德感可不能太高，但当主角可以。
“报告。”京子瑜走在林星渐前面先一步走进教室跟老师撒谎说明了缘由。
“行，那你们进去吧。”
这节语文课，没想到就连语文老师都对京子瑜不那么苛刻。
林星渐也浑水摸鱼的跟着进来了。
语文老师这节课刚好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小纸条，让他写出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句子，可以是自己想的，也可以是摘抄的，但一定要富含哲理。
林星渐想都没想，提笔就写了一句——人生不过三万天，能活几天算几天。
之后就再也没动过这张纸，趴在桌子上休息。
对比起来，楚景暔就显得文艺多了，他写“共鸣是灵魂的震颤，分享欲是对话的延续，爱是一切浪漫的伊始”。
“在纸条的末尾写上名字缩写，我现在收回来，就当是留下的一个纪念，以后如果你们想看随时可以去我办公室。”
语文老师一张一张下去收，确保每个人都交了，每一张老师都只是看了没点评，也没说点其他的什么。
到林星渐这个地方，看到这个纸条，老师罕见的叹了口气。
“楚景暔，你帮他写个名字吧。”
可以吗？
楚景暔愣了愣，看林星渐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才敢接过来，标了一个“LXJ”后才递过去。
纵使很不满老师也收上去了。
林星渐和京子瑜离开那二十分钟，楚景暔想了很多。
林星渐今天说话的语气不对，好像不太开心，回来的时候衣服上有烟味。
昨天晚上他看到林星渐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了，他还以为林星渐会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
没同意，没拒绝，没回复。
“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林星渐睁眼看向楚景暔，给楚景暔吓了一跳。
他根本没睡着。
楚景暔细细思索了他这么久以来和林星渐的相处，只能得出一个答案：“是啊，为什么不是？”
为什么会是？
林星渐不理解。
“你会觉得alpha做的一定是对的，omega做的一定是错的吗？”
“不觉得，这不是只是性别吗？为什么要跟对错扯上关系？而且每个人心里的对错都不相同吧。”
楚景暔有点难以置信，他不觉得这些问题会是林星渐能问出来的。
“而且。”楚景暔顿了顿，压低声音，凑到林星渐耳边，“你不也是omega吗？”
林星渐看着楚景暔的眼睛。
他没有撒谎。
“怎么了吗？”
楚景暔看林星渐这样，下意识想去摸他的额头，被林星渐挡住了。
“没事，没发烧，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而已。”林星渐瞥开视线。
“哦。”楚景暔有点可惜，却也没过多纠结。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选择保持沉默。
听了半节课。
下课铃与电话一同响起。
林星渐皱眉，快步走远，远程操控For把周围的一切电子产品全部切断连接才接通。
“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Don't be a person who is always right, be a person who always has a way.”
“I trust you.”
挂断。
林星渐站定，看着通话记录，默默把有关这个号码的一切痕迹抹除。
没什么好纠结的，既然背负的太多，又无法后退，那么最好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