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渐躺在床上，睡不着。
一个是疼，一个是安静。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太安静的环境林星渐也会睡不着，所以他才会想念在学校的生活，不用有多余的社交，随心所欲。
M国的夜晚并不安全。
林星渐刚吃了止疼药，药效还没发挥作用，站在窗台，出神的想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厦，身前是清冷的月光，身后是黑漆漆的房间。
那里是很多人所能想象到的最高处，是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难以达到的地方，但普通人又去哪里知道真正的顶峰是什么。
认知是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身上。
林星渐靠着信息差，十七岁就站在了别人穷极一生也无法抵达的高度。
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振动的。
是楚景暔打来的视频聊天，林星渐看周围也没什么不能让他看的就接起了。
林星渐没说话，没看屏幕，把手机拿在手里对着天空。
他还以为会听到楚景暔说话，结果先听到的不是楚景暔的声音，而是略显杂乱的猫叫声。
林星渐这才愿意看过去，摄像头那边一会黑一会亮，一听还有楚景暔跟zero说话的声音觉得应该是zero碰到了所以打过来的。
一猫一人根本讲不通。
zero在林星渐面前特别乖，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在楚景暔面前就跟变了一只猫一样，怎么说都不听，林星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可能是本来就情绪稳定，也可能是被磨的没脾气了，楚景暔没生气，反倒是很耐心的跟zero解释自己没空过去，现在估计在忙。
但zero非但不听，还叫得更起劲了，完全没有平时矜持的样子。
“安静。”
一人一猫听到声音立马停了下来。
zero睁着圆圆的眼睛扭头看向屏幕，轻轻喵了一声，委屈的不行，要不是林星渐听了全程都得被骗。
“抱歉，应该是zero刚刚按到了。”
谁知道刚刚他在跟时理发信息的时候zero一言不合就闯进来了，还对着他就是一阵滋哇乱叫。
“听出来了。”
或许是刚刚那个小剧场太过于滑稽，林星渐莫名心情很好。
楚景暔把zero抱出房间锁上门，任由zero怎么扒门他都不开。
楚景暔回到镜头前，看着林星渐那边漆黑的夜空，微微眯了眯眼，不信邪的看向房间窗外，艳阳高照，鲜明对比。
“你现在在国外？”
“嗯。”
“你那边现在是几点？怎么这么黑？是吵醒你了吗？还是……睡不着？”
楚景暔猜要么没睡着，要么还没到睡觉时间，反正他不觉得林星渐被吵醒会没有脾气，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十一点多，没睡着。”
楚景暔看了一眼他这里的时间，也是十一点多，两个人的时差有十二个小时，也就是半个地球。
“怎么了吗？”楚景暔看向林星渐。
“刚到这边，太安静了，不习惯。”林星渐实话实说，顿了顿，想起什么般开始逗楚景暔，“要不然你给我讲个故事？”
本来只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说的，楚景暔拒绝林星渐也不会说什么，无所谓，但楚景暔只是沉默了一下就放下手机，站起来看向书架，缓缓开口：“想听什么？我这里好像没有童话故事书。”
“或者，楼下有书店，你一定要听我可以买。”
林星渐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快，对这件事接受那么良好。
“……都可以。”
算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楚景暔都想下楼买了，结果没想到还真给他找到一本。
“有一本安徒生童话，应该是我妈当时为了找灵感买的，用完就放这里了。”
“那你等等。”
林星渐推开门，卧室灯全部自动亮起，他还走了一会到床上，把手机充着电，摄像头默默对着天花板，这才又把灯关掉。
“念吧。”
“等会，能问一个冒昧的问题吗？”楚景暔一直看着屏幕，这会有点懵。
“问。”
可能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刚沾床林星渐就觉得有点困了。
“这里大概有多大？”
楚景暔想了想，他现在从房间走到客厅应该用不了不用这么久。
“不知道，签合同的时候没仔细看，装修也不是我找人装的。”
林星渐打了个哈欠，说这话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却给了楚景暔一个暴击。
很难想象林星渐是个高中生，还和他是同学。
艰难平复心情，楚景暔开始给他读《卖火柴的小女孩》。
林星渐其实不在意楚景暔读的是什么，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只要不太吵，哪怕是恐怖故事与他而言都是白噪音。
但如果是真正的白噪音他反而会因为过度警惕周围导致更睡不着。
楚景暔刚读到卖火柴的小女孩第三次划开火柴就听到林星渐的呼吸声变得平稳。
他没有再按照原来故事往下读，因为他知道故事的结尾是不好的。
“最后奶奶找到了躲在巷子里划开第三根火柴的小女孩，把她带回家，让她暖和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才躺上床。这一晚卖火柴的小女孩睡得很好，做了一个很香甜的梦。”
楚景暔和上书，轻到不能再轻的开口。
“晚安，渐渐。”
挂掉视频通话会发出“嘟”的一声，以林星渐的敏感程度肯定会醒楚景暔就没挂电话，而是把他这边的摄像头和麦都关了，只留下扬声器开着。
林星渐那边除了呼吸声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楚景暔不太明白为什么林星渐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睡不着，上网搜了一下，有说因为太过于焦虑的，有说因为在安静的地方容易过度思考的。
他其实没有那么了解林星渐，猜不出具体原因，只知道林星渐身上的薰衣草味也是助眠的，看来效果没有很好。
以后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助眠的东西。
楚景暔把手机放在一边，又把一旁的暑假作业拿过来。
南离三中前两天刚放假，八月初会要求回校补课，目前他还在南离，过几天不知道时理来找他还是他过去，反正没多远。
中途楚景暔还吃了个午饭，怕zero再搞什么幺蛾子，楚景暔又是把手机锁了屏，又是随身携带才敢出去。
zero这次却罕见的听话，等他倒完猫粮乖乖在一旁吃。
楚景暔松了口气。
林星渐是五点多醒的。
他的睡眠周期很短，只有在极少时候能睡很久，而一般这个时候是在教室。
听到动静，楚景暔还以为是他把林星渐吵醒了下意识问了一句“吵醒你了吗”，说完才发现没开麦，又重新把麦打开。
“醒了？”
“嗯。”
大概是刚睡醒，林星渐的声音有种不同于平时的粘腻。
楚景暔也被感染的放轻声音：“睡了五个多小时，你那边天应该刚准备亮，还要再多睡会吗？”
“不用。”
林星渐坐起来按了按太阳穴，缓好才把灯打开去洗漱。
他在这边就没住过几次，衣服倒是被当季的新品整个堆满了，原本按道理来说他还得花时间挑，但林星渐哪有这个时间，看一眼衣柜他就感觉要死了。
平时在家都有专门的人打理好放到特定的地方，这里不长住就只有家政。
就是，很后悔。
“随便说个颜色，速度的。”林星渐对着手机说话，把这个选择权交给楚景暔。
“白？”
听林星渐那么急，楚景暔都没时间想，随便说了一个。
“你要干嘛？”
“找衣服。”林星渐其实不想穿白的，容易弄脏，南离那边更是没有白衣服，但这边有，今天应该不至于弄脏，“行。”
有颜色范围就缩小很多了，随便拿了一套搭好的就算了。
白衬衫，配上高街□□裤，厚斜纹西装外套。
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太单调了，又开始选胸针，对着红外摄像头找。
“怎么这么多？”林星渐皱着眉开始比划。
楚景暔听到他说的话停顿了一下，这才安慰他：“慢慢来，又不急。”
确实让林星渐这个没耐心的从一大堆衣服里选择还是太难了。
最后选了一个纯银的长链条叠戴胸针，红外摄像头一点一点扫过，确定完全没有问题才放心的别到身上。
“行，就这样吧。”
毕竟是楚景暔选的，林星渐就翻转摄像头对焦全身镜给楚景暔看了一眼，但对于楚景暔是什么反应他不在意。
其实楚景暔在做饭，但听到林星渐说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就把手擦干净了。
他就怕这种突发状况，所以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第一时间眼疾手快地截了图。
不得不说，衣服很合身，白色果然是最称林星渐的颜色，矜贵高雅，醉玉颓山。
就林星渐这身高和脸，穿地摊货也是不会差的，完全能穿出大牌的感觉。
很漂亮。
得亏是楚景暔没开摄像头，不然林星渐看着好玩心血来潮再多说两句就全完了。
林星渐下楼时天刚蒙蒙亮，但他还是把能打开的灯都打开了。
这里虽说没有佣人，但有专门的厨师做国内的菜。
林星渐实在不能接受外国的美食荒漠。
“今天要忙？”
楚景暔例行询问，如果林星渐说不忙应该还能打一会，忙的话差不多就要挂了。
他也不好打扰林星渐做事。
林星渐想了想应道：“嗯，应该要忙到晚上。”
“那我睡醒打给你？”
楚景暔听林星渐这么说应该是还要打，估计林星渐也是怕睡不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