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同来到拍卖会的贵宾室。

韩知一从见到林星渐的第一面起就对他有敌意，林悦雨只能落后韩知一一步站在后面。

林星渐的口罩已经摘下了，等到整个贵宾室的信号被屏蔽林星渐才把帽子也摘了下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星渐，至于有没有听说过，了解多少这些都不重要，我知道你们想问的，也有你们想要的。”

他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商人，但这次他的第一句话却不是跟韩知一谈合作，而是将视线放到了林悦雨身上。

“林悦予，取悦自己的话，你的名字很好听。”

林星渐对于omega总是很宽容，特别是一个反抗注定不会有结果，从身体到灵魂都被时间磨平的人。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韩知一有点摸不准林星渐的用意，依旧很警惕。

林悦雨欲言又止，在看了一眼韩知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在我这里omega有优先级，或许你也应该先听听你的爱人想问什么。”林星渐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林悦雨。

他没有往前一步给他们太多压力，也没有退后一步自败气势，而是换了一个突破口，用更委婉的方式给了他们喘息空间，房间的气压就这样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韩知一只有在看向林悦雨的时候目光才是柔和的。

“他说的对，小予，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没关系。”

确实是他疏忽了。

他总是把林悦雨和他自己放在同样的位置去交涉，却忘了现在林悦雨和他的身份本来就是不对等的。

洗脑十三年，嫁过来三年，林悦雨早就习惯了对韩知一唯命是从。

于是林悦雨为难地看向韩知一，迎上韩知一鼓励的目光，他三年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达自己：“我没见过你……你不是主家人，为什么你一个omega能活到现在？”

林星渐邀请他们一起坐下，韩知一没让，本质上还是不相信，林星渐耸耸肩，随他们去了。

很犀利的问题。

不过林星渐猜到了他一定会问这个，没有很意外。

“因为我是私生子，再加上他们都以为我是beta，我是去年第一年回的主家，听说你嫁人后足不出户，不认识我很正常。”林星渐答的很轻松。

有一说一，韩知一对于林悦雨的人生安全保护措施还是做的很到位的。

“你为什么会被主家认回去？”

在林悦雨的印象里只有alpha才可以被主家认回去，并拥有抢夺继承权的实力，在成年时主家还会赐字。

反正是很皇族制度。

就连他也只是加入，没有被认可，最基本的字都没有。

糊弄糊弄其他人还可以，林星渐不可能在林家人面前o装a。因为alpha和omega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的。

“因为我有实力，我能给他们带来无法估量的价值。”

林星渐无法跟他们解释太多，因为林悦雨不会理解，韩知一更是。

林悦雨是一只折翼之鹰，在三观尚未健全时被残羽断翼的结果就是成为笼中鸟，哪怕伤口已经愈合，但多年以来的优渥生活和心理创伤，让他恢复自由也无处可去。

在家从父，嫁后从夫，不必学富五车，不能得陇望蜀，他只需要做个漂亮的玩物，温柔的花瓶。

林星渐没有资格评判林悦雨的母亲做的是对是错，或许订婚是她能想到唯一可以保全林悦雨的方法。

林悦雨注定无法理解林星渐，就像林星渐也永远理解不了林悦雨的感受。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熟悉？”我应该恨你才对。

林悦雨没说出后半句话。

他不明白。

“因为我和曾经的你是一类人，因为我做的也是你想做的，因为你的心看得清。”

林星渐原本想的是拍卖会结束再和他们交涉，毕竟两个人都不好搞，洗手间他还惊讶了一下缘分，现在缘由很清晰了。

“吸引你走向我的，是你从未放下过的执念。”

林星渐的视线这才从林悦雨身上转到韩知一身上：“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了吗？”

“为什么找我？”韩知一皱眉，他还在思考林星渐刚刚对林悦雨说的话。

“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林星渐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拿到了入场券，再次邀请他们坐下，“孤军奋战不如众志成城，帮我也是帮他。”

“你到底知道多少？”

韩知一的表情其实没变多少，但如临大敌的语气取悦到了林星渐。

林星渐心情很好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该知道的都知道，毕竟见不得光的手段你们这些有背景的人不屑于用，我这个没背景的人还有很多。”

“或许，我应该庆幸我和你是盟友，而不是对手，毕竟就连林现泽也远不及你。”韩知一摊了摊手，“但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要反抗，借林家的势你明明可以走的更顺，更高。”

林星渐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二：“明确两点，第一，顺不顺我都走到了这里，第二，能走多高看自身能力。”

“如果选择妥协，我对不起我自己。”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哪个动作刺激到了林悦雨，林悦雨猛得抓住林星渐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林星渐的错觉，林悦雨的双眼在此刻好像有了些许色彩，却又在某一秒让林星渐知道了那是眼泪。

“不要反抗……”

林悦雨违背了韩知一至上主义，双手死死抓住林星渐似是要掐出血来，即使浑身都在发抖他依旧无觉，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到桌上发出“哒”的一声。

逃啊！

快逃！

不要以身犯险，不要一意孤行！

有能力的话，请远走高飞吧，永远不要再回来。

林星渐读懂了林悦雨的未尽之言，却无法给他想要的答案，就这么怜悯的看着，没有反抗，轻轻拍了拍他冰凉的手。

林星渐的无言站定了立场。

这池水必须搅浑，这场闹剧必须结束。

似乎是看出了林星渐的坚定，林悦雨慢慢的把手放开了，坐回去，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但林星渐知道，那双眼睛终将重新黯淡下去，林悦雨会重新变回那个恬静漂亮，没有思想的木偶，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林悦雨对林星渐做这些事时，韩知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阻止，只是看着，或许是在怀念。

为了方便，贵宾室的东西配备的十分齐全，韩知一从一旁拿过热毛巾把林悦雨满是泪痕的脸擦干净，重新握住他的手。

“看来我们是天选的合作者。”韩知一看向林星渐，语气坚定，“我想，我的恨应该不比你少。”

“是他们做的报应就应该他们来受。”

林星渐眸底暗了暗，揉了揉被林悦雨掐红的手，看来事情比他想的更严重。

“我可以答应按你说的合作，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韩知一突兀开口，“或许说请求会更好。”

“你说。”林星渐看进入正题，总算认真了点。

“打舆论战时不要带上小予，我需要保证他绝对安全。”

林星渐沉默一会才答道：“可以。”

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林悦雨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打舆论战最重要的是引导舆论，如果有实质证据，像诊断书，视频，或者林悦雨亲自下场实锤则更容易引起共鸣。

但如今，以林悦雨的状态显然不能再冒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即便韩知一不说，林星渐也不打算这么做。

他不能拿一个人的命开玩笑。

“做为答谢，我可以给你另外的一些东西，不过不是现在。”

韩知一不是不信任林星渐，而是这些东西的价值太高，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的底牌。

“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

林星渐说完这句话，单清颐刚好推门而入，风风火火的将盒子递到林星渐手里，不用林星渐开口就自觉出去等着。

林星渐朝着韩知一淡然一笑：“韩总是为了004号机器人来的吧？”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来这一场的几乎都是为了它。”韩知一抿了一口水。

“如果让你开价，你能开到多少？”

“两千万。”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林星渐还是不免惊讶：“一个机器人两千万，不觉得太多了吗？”

毕竟按林星渐和幸离谈好的价格，这可不止翻了十倍了。

机器人的市场果然不可估量。

“如果可以拆解分析，这将是科技发展的另一个方向，高新技术产业尚未完全成熟的情况下，谁都想分一杯羹。”韩知一没等林星渐回复，犀利的问，“据我所知，现在还没到拍卖它的时候，这是从哪里来的？”

不愧是摸爬滚打出来的家族继承人，韩知一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不过林星渐也已经知道他想要的了。

“004号之所以叫004总不能是因为好听吧？当然应该有其它的不是吗？”林星渐将盒子推过去。没有打开，“我听说韩总决定放弃高新技术产业，这倒是可以再帮我一个忙，这是诚意。”

……

“合作愉快。”